顧柔也默默地收拾著東西,古怪壓抑的氣氛讓她動作越發的迅速,隻想盡快離開。
但其實她並不知道,或許是她自己下意識地忽略吧,她內心深處根本就在期盼著一樣東西,在等待他開口喊她,叫她別出院,甚至強行阻止她,不讓她走。
然而一直到手續辦理妥當,東西也都收拾整齊,小家夥過去跟爸爸道別,某人也才開口說話,教導熙熙,“聽媽媽的話,有空就來醫院看看爸爸,爸爸也會爭取早日出院的。”
說完便又沉默不語,依然沒有對她說過一個字。
顧柔一直強忍著眼淚,使勁地忍著,一手提著行李,一手牽著熙熙,一步一步地離開醫院。
她直接回到秋楓的住處,秋楓出差在外,整個屋子冷清清的,熙熙也極少說話,自個兒安靜地坐沙發上,不時瞅著她。
晚上入睡之前,顧柔忽然問小家夥,“熙熙,你想和爸爸一起生活嗎?就是以後都跟他在一起,直到你長大成人。”
一開始,小家夥還搞不清楚意思,漸漸意識到什麼,小臉驟然大變,不答反問,“那媽媽呢?媽媽也跟熙熙一起?”
顧柔搖搖頭,“不是,就熙熙一個人跟爸爸住,至於媽媽……媽媽打算到處走走,去別的地方,看看其他地方的風景。”
小家夥算是徹底明白過來,當即熱淚盈眶。
顧柔心裏也是極難受,但這個決定,她不得不做,她不想繼續這樣飽受痛苦和折磨下去,她需要離開這個城市,解脫自己。
熙熙是她懷胎十月、拚了命生下來的寶貝兒,她從沒想過會跟他分開,且是這樣永遠的分開,但她又覺得,自己不能這麼自私,以前他不知道真實身份也就罷了,現在他已經知道他有個父親,而且還很喜歡這個父親,她便決定,由他自己來選擇。
假如他選擇跟他父親在一起,她也不會強求的,縱然她的心會很痛,心口上會丟缺掉一塊,可她會努力去承受,去慢慢撫平這種無以複加的痛。
“媽媽,你真的不能跟爸爸在一起了嗎?”不知多久後,小家夥再一次發話,稚嫩的童音透著與他年紀不相符合的沉痛,讓人聽得直心疼。
顧柔斂目,毅然回道,“嗯。”
小家夥垂首,繼續沉思片刻,果斷說出決定,“那我跟你走吧,你帶我去看看我們祖國的大好河山,去體驗其他地方的人土風情,走累了就停下來,休息夠了就繼續走,熙熙永遠跟你在一起。”
強忍了一天的淚水終再也無法克製,揮如雨下。
顧柔將小家夥深深地抱入懷中,嗚咽,“熙熙,對不起,還有,謝謝你!媽媽會永遠陪著你,雖然可能沒法讓你體會到爸爸的愛,但媽媽會盡力給你雙倍母愛的。嗯,媽媽帶你環遊全國,走遍山川五嶽,五湖四海,累了就停下來,休息夠了就繼續,永遠都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