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宣過了一歲, 長得正是最招人疼的時候。一張小臉白白嫩嫩的,睫毛又長又卷,專挑爹娘五官上的優點長。
溫以菱偶爾抱著他出門, 路上的人瞧見了, 都會誤以為是女孩子。得知是男孩後, 紛紛都感歎說沒見過這麼漂亮的。
別看齊宣年紀小,但鬼精鬼精的,隻要別人一誇他,就嗷嗷樂。
他現在也會說一些簡短的詞語, 其中“爹爹”叫得最親,畢竟齊延帶得最多!
雖然他會的話有限,但也不妨礙他在家裏吆五喝六的, 整天咿咿呀呀個沒完,是個話癆。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練習走路。
他自己對下地走路也頗有興趣, 隻是暫時還不能獨立行走, 需得大人在旁邊扶著才能走上一會。
今天他剛睡完午覺, 就指著床下開始叫喚了。
齊延覺輕,聽見聲響就醒了。見他想下去, 便把他挪到下麵的地毯上。
地毯的材質厚實,專門供他在上麵玩耍,就算是偶爾不小心磕了那麼一下也無礙。
溫以菱是被齊宣的咯咯笑聲給吵醒的,略一扭頭,就見齊延此時正在引導他走路。
齊延帶孩子一向用心,無論是餓了還是病了,永遠都是他第一個發覺。她這個當娘的,反應倒是要慢上幾拍。
不過帶孩子除了身體累, 還有心累。
溫以菱醒完神後,就立馬過去替班。
——
周平進來時,溫以菱正帶著小少爺在地毯上玩耍,齊延則是坐在一旁喝茶。
他也沒出聲,隻悄悄地湊到齊延的耳邊,耳語了一番。
溫以菱正好麵對著兩人,眼尖地發現齊延的臉色陡然一變,當即問了:“怎麼了?”
齊延簡單解釋道:“過幾日有貴客上門。”話畢,又扭頭吩咐周平,“你去命人把山上的宅子全部打掃幹淨,尤其是山頂的,你親自過去盯,那些不太好的家具通通換掉。”
“人來之前,除了那幾個照顧宣兒起居的丫鬟婆子,其他人全部調走。”
周平領命,立馬退出房間辦事。
溫以菱難得見到這麼大的陣仗,頗為好奇:“是誰要來?”
“你認識的。”
溫以菱心中一動:“齊蒙?”
齊延輕輕頷首。
——
三天後,正在南巡的皇上突然繞路來了東齊村,齊延獨自前去接駕。
溫以菱抱著齊宣落在後頭,禦林軍們環繞著那位年輕的皇帝,她隻遠遠地瞟到了一道明黃色的身影。
雖隔得遠了一些,不過齊蒙當初離家時,還是個少年身形。如今再見,周身再無一絲稚氣,舉手投足間,有一種養尊處優的貴氣。
當晚,皇上在山頂留宿,整座山被禦林軍們重重包圍,就連村子裏,都有人把守。
村民們哪裏見過這等場麵,就連熱鬧都不敢看了,紛紛將家門閉得死緊,隻生怕衝撞了官爺。
不過關上門來,難免要議論起齊家,感歎人家現在可不得了了,就連皇家都能攀上。
至於曾經那些眼紅齊家賺了許多錢的,如今也沒有了,畢竟兩家現在連層次都不一樣了。到了外麵,反倒要吹噓起齊延是自己的堂親,全然忘了自己當初的那些酸言酸語。
這都是後話了。
此時的後山燈火輝煌,是從未有過的喧鬧。
夜深了以後,齊延才從山頂下來。
他提前讓周平回家遞了消息,說是皇上夜裏會來用膳,讓家裏多想幾個菜式。
溫以菱心裏琢磨著,齊蒙現如今不一樣了,山珍海味定是不缺。既然是到家裏吃飯,那就還是做家常菜最好。
隻是灶房裏做飯的大師傅和幫工們都已被支走,現如今無人可用,還需她親自動手。幸好有周叔在,還能在旁邊幫忙打打下手。
她雖然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下廚了,不過每隔幾個月,她就會到灶房裏給自己做些好吃的,打打牙祭。
今日下廚,她那技藝也並未生疏。
很快,她就像模像樣地搗鼓出了一桌子的好菜。為了照顧齊蒙的口味,做的都是他以前比較偏愛的菜式。
雖都是一些家常菜,但無一不精致。
——
齊蒙來時,時辰已經很晚了。
他未著龍袍,而是尋常打扮,是他當初還在家時長穿的群青色長袍。
溫以菱總算見到他的麵。
齊蒙看見她,還是像從前那般,起身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句:“大嫂”,隨後,目光緊接著落在她抱著的孩子身上。
齊蒙走近了幾步,細細打量,問:“這就是我那位侄兒吧?”
“就是他,調皮得很!”溫以菱見他沒有擺架子,自己也就沒有行禮,隻和以前一樣和他相處,又教齊宣開口喊叔叔,“宣兒,這是叔叔,叔叔。”
齊宣今日倒是十分配合,奶聲奶氣地跟著學:“酥……酥酥。”
齊蒙被這一聲喊得心都快化了,連忙答應了一聲。又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從胸口處掏出一個藍田玉的平安鎖,掛在齊宣的脖子上。
他解釋道:“這雖不算什麼頂名貴的東西,但兆頭好。今日送給我們宣兒,隻望他能平平安安長大。”
溫以菱也不假客氣,晃了晃齊宣的小手,向齊蒙道謝:“宣兒,快謝謝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