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悠然是夫人之女,由她掌家和夫人掌並無區別;夏清婉雖乖巧伶俐,但過於謹慎膽小,又由大夫人教養,難免會受她控製。如此,便隻剩棠梨一人可行了。
可她如此年輕,真能有魄力做這侯府後院的主人嗎,侯爺不免有些憂心。可老夫人卻一副事不關己,兒孫自有兒孫福的樣子,他便決心讓棠梨試上一試。
“什麼?讓我掌家?”聽了父親的話,棠梨捂著心口退後了幾步,她著實嚇到了。“父親不行的!我在府裏當個閑人,大夫人都容不下我;我要是奪了她的權,女兒真怕夜裏睡著就讓人給宰啦。”
侯爺皺了眉,大夫人雖行為過激,但哪有她說的這樣恐怖。“棠兒啊,之前沒庇護好你是父親的過失,如今父親既歸家,必不會再由著她為難你,你且放心就是。”
不,她真的不敢放心,侯爺嘴上說著庇護她,實則一天到晚忙得看不見人,得空了解她還活著能喘氣就行了。但聽說這是老夫人的意思,雖忐忑不安,棠梨還是應了下來。
這府裏大多數嬤嬤都是大夫人用慣了的老人,棠梨翻著賬本十分頭疼。瞧這廚房采買的賬,哪家大米一鬥要五錢?如此京中還做什麼生意,皆種地賣米去得了;還有這舊屋休憩,所用材料若真是本上記的上好質料,想必也不會下個大雨就給衝垮了。還有許多樁樁件件罄竹難書。
大夫人好歹是將軍嫡女,平日裏無數娘家補貼抬進府,想必是不會貪這些小錢,那就是她縱著這些嬤嬤們撈油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她要是斷了這些人的財路,如殺人父母,豈會罷休,得好好想個主意才成。
掌家的第一日,棠梨便召了各個管事媽媽來院裏問話。一番了解之後,果然手領肥差的,都是大夫人那拐著七八十個彎兒的親戚。其他媽媽看這些人中飽私囊已久敢怒不敢言,期盼著棠梨能輪換下崗位呢,沒想到她卻說一切人事還如往常。
那幾個刁奴心裏約法得意,還以為她有什麼本事,竟連賬本都看不懂,還給她們領著肥差,悄悄互相擠眉弄眼,心想果真庶女掌不得家。
“我還沒說完呢,人事不動是因我尚且不清楚各位媽媽們的本事,從今日起,府裏實行輪崗製。崗位輪換記錄冊等下會發到你們手裏,七日一換,小柔和丹青會對你們的表現記錄打分,輪崗結束後,分最高者優先擇位。”
這下子刁奴們便不幹了,誰願意換到苦差事上啊,況且若輪崗結束後不能呆在原位,豈不是得不償失。於是皆嚷嚷著府裏人事都是夫人從前安排的,棠梨這樣做是打夫人臉,不信任她的任人能力。
可多數對肥差望眼欲穿的媽媽們卻終於見到希望了,連連奉承棠梨。
棠梨輕輕放下手裏的茶壺,微笑著盯著她們久久不語,盯得人心裏發毛才開口:“媽媽可聽過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大夫人真離不開你,我便把你派去攬月閣做個粗使嬤嬤,如何?若是不願,我看你也並非如此效忠母親嘛。”
粗使嬤嬤,便是連輪崗機會都沒有,她們還想聚眾反抗,棠梨直接命人捆了最激進的一個上前,要將她打二十板子趕出家門。
嬤嬤扯著嗓子喊,她是夫人親自任命的,二小姐怎敢將她趕走,還朝院外叫嚷著殺人了,二小姐要打殺府裏老人了。
棠梨朝丹青使了個眼色,丹青立即上前左右開弓扇了她兩個巴掌,扯了一把草塞進她嘴裏不許她出聲汙了小姐耳朵。那些幹慣了苦差事的媽媽們鼓起勇氣上前,幫棠梨的女使按住這個老刁奴,她生生挨了二十大板打得皮開肉綻,送回家裏去了。
有她做例,其他人不敢再放肆。
丹青端著手立在棠梨身側,請她們都聽好了,侯府規矩,在其位不盡其事打得、藐視掌家人更打得,若是不服,便自行辭去差事出府,有的是人眼巴巴地排隊想進侯府做事。
散了後,幾個刁奴聚在一起竊竊私語,沒想到這小庶女有幾分膽識,不受她們虛張聲勢的嚇唬,若是換了三姑娘,定要懼於夫人威嚴,不敢拿她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