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嬤嬤掀開門口的簾子,輕手輕腳的走入房內。
丫鬟流雲正守在窗邊做針線,見她進來,連忙上前問好,輕聲道:“姑娘一個時辰前醒過一次,用了藥,又歇下了。”
趙嬤嬤瞅了一眼放下的床帳,輕輕點頭,對流雲吩咐道:“你看著點時間,過半個時辰就把姑娘叫起來,覺睡多了傷身,早早吩咐下麵備些易克化的吃食,哄姑娘多少吃些。”
“我明白,隻是……”她遲疑一下道:“姑娘睡下之前還在念著要去為老爺守靈呢。”
“哎,”趙嬤嬤歎了口氣,“咱們姑娘水晶似的人,要我說,再沒幾個人能比得上的,偏偏心思纖細,連帶著身子骨也弱了些,哪裏經得起折騰!”
流雲也點頭,“我之前也勸過她,她卻說‘此為子女之本分,莫說我還撐得住,便是撐不住,也是要去的’,我也不好再勸說的。”
趙嬤嬤也無法,靜默片刻,壓低聲音無奈道:“我去讓人請了大夫來,提前煎些補湯備著,你多看顧些。”
“有勞嬤嬤了,我送您。”
“分內之事,哪有什麼勞煩不勞煩的。”
聽著外麵的腳步聲走遠,床帳內,林新瑤緩緩睜開眼。
其實她半個時辰前就醒了,隻是整理腦海裏多出來的記憶花了點時間,再者,她一時沒想好該如何麵對這突如其來的人生變故。
從一個父母雙亡,擁有六套房產的現代小富婆,一眨眼,變成一個同樣父母雙亡,富得流油的古代超級富婆的人生變故。
動了動有些發麻的手臂,林新瑤繼續閉眼消化原主的記憶。
——既來之則安之,往好處想想,她這還抬咖了呢。
—
半個時辰後,林新瑤被流雲輕聲喚醒。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這才發現,剛才眼睛閉著閉著就真睡著了。
揉了揉眼角,她開口問道:“什麼時辰了?”
這不開口不知道,一開口嚇一跳,這嗓子早在這兩天哭靈時就哭啞了,一出聲,不僅聲音嘶啞低沉,喉間還有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感。
流雲掏出一塊核桃大小的懷表,看了看對她說:“酉時三刻了,廚房備了些吃食,姑娘用一些吧,縱使再傷心,也不能熬壞了自己的身子啊!”
林新瑤也不敢隨意說話了,隻點點頭,先就著流雲的手喝了一杯水,這才小心低聲道:“要一碗米油,要是新送上來的大米熬的,再拿幾樣點心小菜,並上一碗羊乳過來,先讓人調些枇杷露,我嗓子實在疼得厲害。”
不僅疼,還很餓!
流雲這幾日見自家主子沉溺於悲痛之中,吃不好睡不好,早就心裏焦急不已,眼下見她主動要吃食,隻當她總算從喪父之痛中走出來一些,高興還來不及,哪裏會不依。
她露出一絲笑意,“不用調枇杷露,趙嬤嬤前兒剛讓人配了幾丸藥,用了薄荷、枇杷等物,最是滋潤嗓子,姑娘備在身上,若是疼得厲害,便含一丸在嘴裏,也方便些。”
說著,便從一旁的抽屜裏把一個小瓷瓶取出來,先到了一粒在手上,送給林新瑤服下,又把小瓷瓶塞到一個荷包裏,俯身係在了對方的衣服上。
這才轉身,掀起屋子的簾子,也不出去,就站在門口,對著守在外間的幾個輪值的小丫鬟吩咐道:“姑娘醒了,去廚房取吃食來吧,”又把剛剛林新瑤的吩咐仔細說了一遍。
幾個小丫鬟脆生生的應下,其中年紀最大的二等丫鬟蘭紋沉穩的說道:“我記下了,這就去取來,姐姐放心吧。”
流雲笑道:“你一向老實,做事很是麻利不過,我最是放心的,一會兒過去廚房的時候,記得歪到邊上看看咱們姑娘的補湯熬得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