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莉斯無法住在達西博物館裏, 晚上的時候,她和科林住在了離達西博物館最近的旅店, 住在這裏的遊客都是為了參觀達西博物館而來。
克洛莉斯住的房間正麵對著達西博物館,她在陽台上能夠見到達西博物館發出來的綠光,就如同《了不起的蓋茨比》裏一樣,她就是蓋茨比,遠處是她午夜夢回都想去的地方,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一抹綠光。但是她與那道綠光相隔的, 不止幾百米的距離。
回來的路上, 科林問她:“找到答案了嗎?”
她的回答是, 找到了。
答案就握在她的手裏頭。
“那就好, 如果再有什麼想要尋找的, 都可以告訴我。”
科林實在是一個太好的人,麵對他的這一句話,克洛莉斯隻是笑笑,科林的財富可能比她想象得還要多, 他可能就是達西先生在世, 可是他給不了所有的答案。
旅館裏放著克洛莉斯·達西的傳記,那些在曆史中鮮活的歲月最後化成了書上的幾行字。在克洛莉斯重新翻看傳記時, 住在她隔壁的科林也盤腿坐在地上, 翻開了老朋友的傳記。
人的生命是有限度的,但是再厚的傳記也無法記錄人的生命,傳記挑選重要事件,總會遺漏一些細節。每看到一段文字,科林也嚐試重拾他的回憶。
傳記裏提到了艾琳·艾德勒,一個以“女爵”自稱的女人, 她在破釜沉舟以後迎來了春天和自由,《風尚雜誌》成為了最具影響力的女性讀物,在空暇的時間裏,她喜歡上了擺弄花草和調製酒水,最後兜兜轉轉,和年少相愛的男人走到了一塊兒。
科林感激艾琳給他的幫助,婚禮的時候,他也在。扔捧花的時候,他看到艾琳想盡辦法將捧花扔給後一排的克洛莉斯·達西。
克洛莉斯·達西接到捧花以後,開玩笑道:“我不知道接到捧花是不是給伴娘的報酬?”
克洛莉斯·達西當了許多次伴娘,接到了許多次捧花,她有一部短劇的女主角也是這樣,最後克洛莉斯讓她第九次接到捧花的時候接受了男主角的求婚。這都是傳記裏一筆帶過的。
傳記裏許多的名字都是當時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可是時代久遠,對於傳記上的名字,許多人就隻當它是一個代號,並不知道他們在當時是怎樣的意氣風發,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看到傳記的人大多以為他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政府高官,並不知道他的手段有多麼強硬,也不知道他有一個古怪的俱樂部。
科林很愛去那個俱樂部,克洛莉斯·達西也是,他們兩個人在那裏打過照麵,但是依照俱樂部的規定,誰都沒有出言打招呼,克洛莉斯·達西來這裏是為了清靜,家裏頭的幾個小孩子吵得她頭疼。
達西先生和達西夫人很快達成了三年抱兩的成就,小孩子就是世界上讓人又愛又恨的物種,有時候克洛莉斯·達西恨不得將他們摟在懷裏親一下午,有時候克洛莉斯·達西隻想逃離,她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創作,第歐根尼俱樂部就成為了她最好的去處。
有一些人物在傳記裏從來都沒有提到過。例如科林·博格和摩黛絲提。因為某些方麵的原因,克洛莉斯·達西不希望傳記裏出現這一些名字,幫她寫傳記的喬治安娜·達西還很疑惑,為什麼不讓這些名字出現在傳記中,這都是在她的生命裏留下濃墨重彩痕跡的人呀,盡管這兩個人古怪得要命。可是當喬治安娜垂垂老矣,行動不便,依舊年輕的摩黛絲提出現在她的麵前時,喬治安娜明白了姐姐的用意,她沒有多問,默契地和姐姐站在了同一個戰線。
科林還記得他接到摩黛絲提電話的那一天,她泣不成聲,告訴他喬治安娜已經離開了人世。
“她說她想聽我彈一首她喜歡的曲子,我老是彈錯其中一段,這次我沒有彈錯,我回頭想要跟她炫耀,可是一回頭,她已經閉上了眼睛,離開了人世。”
摩黛絲提和他都不能在一個地方久待,他們不會老去,這也就意味著他們要親眼見證自己熟悉的人一個個離開人世,起初摩黛絲提的世界裏隻有他,他不會老去,所以她對離別沒有任何概念,摩黛絲提說:“我們總會認識不同的人,熟人總會有的。”
但是她已經無法再輕鬆地說出如此的話了,一個人死去了,就如同一滴水落到了一杯水裏,你再也找不到它了。
“所以正如克洛莉斯所說吧,永生真的是對我們的詛咒。”
誰說不是呢?
提到詛咒,德古拉身上的詛咒在某一個難得的血月被他的命定之人解除了。
“上帝啊,我可再也不要見到你這個樣子了。”克洛莉斯閉上眼睛,不想看到血月下渾身怪異的德古拉。
德古拉想告訴她,這麼說話很不禮貌。
“我可不敢保證這個方法能不能成功,”書上說想要解除詛咒,必須讓德古拉與他的命定之人血液交融,克洛莉斯可不答應讓德古拉吸她的血,所以她想了一個別的辦法,她抽了一管血注入到了德古拉的身體裏,這樣也算血液交融,書上又沒說具體用哪種方法,“如果不能成功,就說明我不是你的命定之人,不是方法不管用,我不會被你咬一口的。”
這個方法最終成功了,德古拉再也不用耗費心力去變化皮相。
“就算這個方法成功了,這也不能說明我是你的命定之人,不要那麼相信命運,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克洛莉斯·達西成為了德古拉的恩人,她想要的報酬就是德古拉以後隻能做一個“素食主義者”,德古拉答應了,然後他成為了科林。
世界上再也沒有德古拉了,德古拉伯爵隻是恐怖小說裏才會出現的人物。
科林在倫敦隻住了五年,剩下的日子他都在各地處理事情,他的身上背負了生命之罪,有許多無辜的人因他而死,他需要去不斷地贖罪,除了補償這些人的親屬以外,他也想做一些對這個世界好的事情,這個世界上不應該有那麼多的罪孽。
在克洛莉斯生命的最後,科林回到了倫敦,他還是很年輕,她已經是一個老太太了,連蘋果都咬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