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真能舍尋常女子所不能舍的有情郎,離開這塊傷心地麼?
賈寶玉不是說過麼,“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見了女兒,我便清爽;見了男子,便覺濁臭逼人。”
這水做的女人,真的能夠化作水泥做的,堅強剛硬麼?
沈康頓了一頓,問道:“曾兄沒有去找你麼?”
傅蝶舞微微一笑,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道:“找了。”
沈康疑惑道:“曾兄是個好兒郎,古人言,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蝶舞姑娘若是錯過了曾兄,隻怕會悔恨終生啊。”
傅蝶舞笑著道:“錯過了便是天意,更何況,若隻是錯過一個男兒,我便要悔恨終生,那我傅蝶舞也太輕賤了。”
她這一番話一說出來,不說沈康,便是一直沒多看傅蝶舞的敬榮,亦是微微一震,再看向她時的目光,帶著一絲星點,是濃濃的不可思議與敬重。
傅蝶舞又是輕聲一笑,道:“我雖自小長於鳳陽府,可你也知道,我在此地,早已經沒有親人了。現如今一場冤假錯案,便將我的容貌損毀,名聲敗壞,賦花樓,吃不起老本,現在結業關張,才是我應該做的。至於元晦,我在一日,他便會念著一日,總覺得他虧欠了我的,又有當日當眾立下誓言要娶我為妻的事在,不好娶了旁人家的女兒,我走了,對賦花樓,對他,對我自己,都是最好的選擇。我隻問你一句,行,還是不行。”
沈康此時算是聽明白了,傅蝶舞並非絕情斷意,並非是對曾光曦沒有感情,而是為了他,才要更加決斷的離開。
傅蝶舞太明白未來的曾光曦需要什麼,她,是絕對不會做他人生路上的絆腳石的。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傅蝶舞麵上帶著堅毅的笑容,仿佛世上的一切困難,在她眼中都不是困難,仿佛離開了鳳陽府,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
這樣一個外柔內剛的女子,怎能讓人側目呢?
敬榮輕歎一口氣,道:“傅姑娘俠骨柔腸,大仁大義,絕不是尋常女子,敬某,佩服!”
傅蝶舞微笑著道:“沈三公子,蝶舞自信還是有些用處的。當年我接手賦花樓之時,這裏已然快要成為廢墟一片,每日光顧的蒼蠅都比客人多,可是短短三年,我便將這裏做的越來越大,名聲越來越響,走過路過鳳陽府的文人墨客,客商旅人,誰不想來賦花樓見識見識?這其中的生意手段,結交手腕,我相信,便是敬先生,也比不過我。你們去到那康藏地區,人生地不熟,難道不需要我這樣的人來做調劑?除了我,還有誰能經營好大盤的生意呢?”
沈康歎口氣,道:“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傅蝶舞道:“我知道,但我說的隻是事實。”
沈康蹙著眉,突然站起身來,怒道:“你我朋友一場,你若再說什麼有用無用的話,我便不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