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逋點了點頭,道:“老許備車,我們去下南村一趟。”
“是,老爺。”
“呲...”江柳愖小聲叫沈康。
沈康轉頭看過去,默默的走到他身邊站著,江柳愖以手擋著唇道:“你怎麼回來了?”
沈康低聲道:“我家稻蟹賣不上好價錢,你得幫我去造造勢。”
江柳愖恍然大悟,略想了想,道:“不如讓我們家買來吧。”
沈康道:“不行,你若想吃,我送你便是。這稻蟹必須打開市場,否則以後的買賣怎麼做大。”
“嘶?”江柳愖轉頭看向他:“你怎麼這麼拗!”搖搖頭道:“不對,是俗!好好的讀書人,做什麼買賣。”
沈康低低的笑了笑,道:“我沒有做買賣,我們家是農戶,種出來東西當然要賣,不然等著爛在田裏?”
“所以就說了賣給我...”
“行了行了,一會兒若覺得好,多做兩首詩傳出去,就是幫我大忙了。”
白啟常站在江柳愖左側,聽見二人一問一答,隔著江柳愖問:“三郎放心。”
沈康點了點頭。
王麓操站在一邊,聽見三人的話,隻是頷首不言。
不一會兒,老許安排好了車馬,一行人重新走出致知堂來。
王麓操道:“我家馬車要下晌才會來接,我便與三郎同行。”
沈康調笑道:“王公子坐的慣牛車?”
王麓操整整衣襟,回道:“舊時貴人便喜於牛背上架起帷帳,坐於其中可臥可飲,三郎好會享受啊。”
沈康暗想,人家那牛是專門養來供貴人遊玩乘坐的,是躺在錦榻上,隔著帷幕賞建康蒙蒙細雨之色。他家那是耕牛,是躺在幹草上,吞吐揚塵古道灰燼塵埃,這能比嗎?
見王麓操不在意,沈康也就不多言,江柳愖與白啟常是乘著一輛馬車,駱逋獨坐一輛,陳淳與陳瓏兒一輛,三駕馬車先行,直朝著下南村而去。
沈康與王麓操下了山,這才見到沈家牛車上已然做了六七人,而牛車邊,還有四五輛沒有掛族徽的小小馬車。
沈康一來,宋淵背著個小布包,站起身揮著手:“沈三郎!”
沈康笑笑回應著揮揮手,上了牛車幾人分別依著車沿坐下來。同處一般境況之下,眾人穿的也大多都是青衿長衫學子服,可明眼人一打眼看,便能看得出王麓操出身不凡。
很多時候人們都會拱著手滿臉諂媚的說:“這位公子,我看你一表人才器宇軒昂,絕非池中之魚啊!”
事實上,這“一表人才”與“器宇軒昂”從哪看出來的?便是你的儀容外表、一言一行。
此刻牛車上的學子年紀大的似王陸安,已有二十餘歲,小的似沈康不過九歲,他們來自這個社會的各個階層,這些人大多是習慣性的歪在車上,有的相互打鬧著,隻有寥寥幾人,是以端方之容色,以正襟跪坐之姿,他們時而侃侃而談,時而從容微笑,舉手投足,無不透著矜貴。
沈康仔仔細細的觀察著他們,心中思考,當日劉源偏要自己和二兄跪坐受教,也是在潛移默化中教他們這些動作吧。
貴氣,還真是從細節透露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