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羅在下麵站起身,拱拱手,接著道:“邱學長所言甚是。”轉眸看向白啟常道:“此言未免有些答非所問、嘩眾取眾了吧?”
白啟常微笑,並未理睬盧羅的問話,隻回道:“於邱兄所見,乃是器之所重,於愚弟所見,乃是心境之所重,千人千見。私以為,並無不可。”
邱誌存聞聽此言,也有些按耐不住了,扯扯唇角,道:“賢弟,為人還是腳踏實地的好。”
白啟常雖臉上帶著如春風般溫潤笑容,卻暗自咬唇,這人真是無賴又難纏,分明說不過自己,還要強詞奪理,讓人生厭。
正在此時,沈康緩緩站起身,用極為合乎年齡的神情,無辜的看著邱誌存,道:“邱兄,小子素聞學長於書畫之道精通,鹿鳴書院人盡皆知,但小子入學時日尚短,還不曾見過您的墨寶,不如今日趁此機會,求引讚讓我等見識見識吧!”
邱誌存昨日也曾故意讓陳淳見過自己的畫作,但卻並沒有得到他的首肯,正愁沒機會展示自己,這不正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這種境況之下,邱誌存也來不及多想,胸有成竹的道:“這有何難?”緊接著,他轉眸看向陳淳:“隻是不好耽擱白陽山人講學,還是另尋時機吧。”
沈康扁扁嘴,道:“白陽山人,小子見邱兄與白學兄相持不下,有一計,可否容小子一言?”
陳淳家中自有陳瓏兒似的晚輩,人到了暮年之時,皆是一見這唇紅齒白的小兒,便顯得親近。
是以,他略微壓低身子,似乎想要和沈康平齊似的,笑著問:“小兒但說無妨。”
沈康放開手上的衣袖,眉目一轉,笑道:“邱兄立言,說作畫首要便是利其器,白兄立言,說作畫首要便是尋心境。我等門外之人聽來覺得各有各的道理,倒不如請白陽山人設題,請二位兄長規定時間同時作畫,再有白陽山人品評誰者更佳,由此判斷誰言為真,如何?”
沈康的意思很簡單,這倆人僵持不下的說個沒完,不如讓他們比試比試,誰畫的好,就證明誰說的對,這多簡單?
白陽山人本就是為尋傳人而來,聽聞此話,哪有不應的道理,毫不猶豫的道:“甚好。”
然後道:“不僅此二人,在座學子皆可參與其中。”他將手中的長鋒羊毫筆擺於麵前,接著道:“既是比試,便要有個彩頭。”他攤手道:“此套毛筆,乃是老夫平日作畫常用之品,雖不值什麼錢,但做個彩頭,勉強也拿得出手。一個時辰之內,畫作最佳者,老夫就將這套比送與他罷。”
“白陽山人果然慷慨!”沈康拱手,誠心誠意的讚了一聲。
陳淳笑問:“小小學子,你是否要下場一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