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一進入五月份,雨肯定下個沒完。
急匆匆的大雨剛長出嫩葉的樹木和學校裏大紅大紫的花朵被洗刷的發亮,帶著初夏的微寒,把學校裏春困的學生們拖入清醒的夏季裏。
每到這種天氣,學校裏所有社團的活動基本都宣告結束。隻有木雕社裏還聚著幾個人。不過大家也都是為了六月末的聯合藝術品比賽做準備。
準備交上去的仙女雕像還差百分之八十的工序,現在已經是五月初,沒有多少準備的時間的情況下,大家必須爭分奪秒。
平時舉辦活動的時候,木雕社總是奮勇爭先,這次也都積極地聚集在了社團的大廳裏。
大廳中間擺著一個像派大星似的木頭雕像半成品。幾個人正圍在旁邊,七嘴八舌地議論,看起來頗為傷腦筋。
正在大家還在想該怎麼處理這個讓人頭疼的形狀時,一個小個子女生反駁了所有的意見。
“別扯了,這屬於違反比賽規則,再說了,要是拿到外麵去,外麵的師父會給咱們認真切割嗎?還不是浪費這麼好的木頭。真是的,我當時就說不弄這個的。要不是…”小個子女生看起來非常不同意。
到了這個時候,別人已經不怎麼說話,隻有小個子女生還在滔滔不絕。
說完之後,她又轉過頭,有點不懷好意地說:“哎,喬眠,你說是不是?”
眾人的目光全都轉了回去。
被叫的女生抬起眼,她的皮膚很白,頭發梳成乖巧的低馬尾,臉小小的,五官精致。小鹿般的大眼睛,神色十分專注。
她無視對方話裏的挑釁意味,利索地起身,雙手插在鬆垮白大褂的衣兜裏,走到眾人旁邊,隨著她們的目光看著那個一人半高的未完成雕像。
見喬眠隻是站在那裏,什麼動作都沒有,小個子女生轉過身去,對旁邊的人小聲道;“天天跑到這來,也沒看她提過什麼好意見,真有意思。”
喬眠無視了別人的話,她轉過身,從旁邊的工具箱裏挑挑揀揀,最後拿出一個長柄斧來,然後右手拎著記號筆和格尺,左手提著斧子,走到木雕麵前。
她詢問過眾人的意見,在手臂和脖子的位置上用記號筆和格尺仔細地做了記號,然後掄起斧子,利索地砍在了有些堅硬的木頭上。
而且,她的動作行雲流水,不帶半分猶豫。揮斧砍了一會兒之後,又開始描描畫畫,然後繼續動作。有飛舞的木屑隨著動作落在她的頭發和肩膀上,喬眠也毫不在意。
在場的幾個女生全部驚呆了。大概幾分鍾之後,喬眠結束了手裏的動作,把長柄斧杵在地上,已經被磨紅的手搭在斧柄上。
她微微喘了好幾口氣,然後紅著臉抬頭問她們:“你們看看還行嗎?我留白了不少,你們看看,有不合適的我再返工。”
小個子女生先湊了上去,仔仔細細地帶著其他人觀察了好久,然後喜出望外地轉頭對喬眠說:“喬眠,你家長是農村做木匠的?動作挺熟練啊!再說了,你怎麼早不知道幫忙?”
喬眠淡笑著回答:“那倒不是,雖然我覺得在農村做木匠也沒什麼可恥的。而且,剛才不是有人一直在當領導嗎?”說完,她把斧子放了回去,拍了拍身上的木屑。
其他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個子女生被懟的啞口無言,她撇了撇嘴,轉頭對許默默說:“哎默默,你跟喬眠做了快一年的舍友也沒發現?”
許默默一直坐在後麵,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聳了聳肩,道:“我哪兒知道啊!再說了,喬眠有手藝也不能告訴我們,寢室裏又不演電鋸驚魂。”
在眾人的笑聲中,喬眠再次走上去,和眾人討論起來雕像的細節來。
雕像的輪廓已經大致清晰,仙女的麵貌漸漸浮現,眾人的討論也順暢了很多。到臨近中午的時間,才漸漸散去了。喬眠脫下了木雕社肥大的白大褂,露出裏麵的牛仔連衣裙和簡單的小白鞋來。
舍友許默默正在等待她。兩人結伴出了社團,往食堂的方向去。許默默瞥見喬眠正在往手指上貼創可貼,十根白嫩的手指有六根都被裹上。看起來很紮眼。
她忍不住開口諷刺道:“你至於嗎?不就是一個破雕像嗎?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兒,何必就你出力呢?你看你手都傷了。”
喬眠甩甩手,道:“沒事,你不說我都忘了,沒覺得疼。再說了,當時也是我提議的。”
許默默;“喬喬,我看她們說你那些話,我都覺得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