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琰上下打量薑莞一眼, 輕嗤一聲:“天下在我手上,我圖你什麼?”這也算是間接回答了她的話。
薑莞望著他不作聲,並不滿意他這樣不直接的回答。
薑琰嘖一聲, 伸手要擰她臉:“不圖, 不圖, 什麼也不圖你的。我的就是你的, 你的還是你的,滿意了吧?”
相裏懷瑾與謝晦齊齊入神聽著,這會兒倒也不覺得背靠背尷尬。
薑莞一巴掌拍開他的手, 哼一聲:“騙吧就。”
薑琰笑了:“哪裏騙你?”
薑莞:“你的皇位還是你的, 又不是我的。”
相裏懷瑾聽到這話忍不住手指一動, 靜靜聽薑琰的答複。
薑琰笑起來:“你若是喜歡, 那就是你的皇位。”他這話聽來既像是玩笑, 又像是他肺腑之言。
相裏懷瑾微微垂眼。
薑莞毫不客氣, 很直接道:“我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皇位。
薑琰笑笑:“那就是你的皇位。”
薑莞撇撇嘴,根本不信他的話,又懶得與他多費口舌。
他若真心這麼想, 就該將皇位雙手奉上。
但沒關係, 她也有自己的辦法。想要什麼從來都要靠自己爭取, 旁人送來的東西拿在手裏也不安心。
薑琰看她神情,並未再多解釋, 反倒少有的溫和:“早些睡吧。”
薑莞不大在意地點點頭, 敷衍了事。
薑琰從榻上起身,下方的相裏懷瑾與謝晦重新攥緊手指,屏住呼吸,生怕被薑琰發現出異樣。
薑琰並未看榻下,他反倒向殿內走去, 為薑莞將窗戶由內插上,一邊道:“夜黑風高,多注意些。”
他為她關好窗戶,便離開了。
零零九驚出一身並不存在的冷汗:“他是發現什麼了嗎!”
薑莞百無聊賴地舒了舒筋骨:“發沒發現又有什麼關係呢?”
零零九一愣,後知後覺的確沒關係。因為哪怕薑琰發現了什麼,他顯然也沒有要追究下去的意思,怪不得發沒發現並沒關係,卻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麼沒有發瘋。
偶爾零零九也會覺得薑琰並不是一個瘋子,但絕大多數時候他還是在發瘋。
靜等片刻,殿中一片沉默,像是有黑色的河在其中靜靜流淌。
過了好一會兒確定薑琰沒有折回,薑莞才敲敲榻邊冷笑出聲:“還要藏多久呢?“她語氣不佳,看樣子因為今晚的事早就沒什麼耐心。
榻下這才傳來窸窣的動靜,在一片靜謐聲中也不顯得太過突兀,就像是物體自然發出的聲音,讓人很難想象榻下還藏了兩個人。
先出來的是謝晦,然後是相裏懷瑾。
二人出來後皆不自覺地舒展手腳,動作卻也並不大,看來都是並不會將不適暴露的人。
他們麵色如常,並沒有因為對方的存在而顯得有多尷尬,大概是在下麵的時候已經尷尬完了。
薑莞看看二人,似笑非笑:“過來的目的是?”
二人相視一眼,目光一觸即離:“是有事要與你說。”
說來也很奇怪,二人單獨在這裏時總要與她敘上好久的舊也不說正題,反而是兩人都在場時就能一針見血直接說出問題。
這麼一想,人多也沒有什麼不好,競爭力一上來,人人都愛直接切題,不說廢話。
薑莞同樣並不喜歡敘舊,她很少回憶過去的事情。主要也因為零零九的存在,她的過去實在太多太多,真要回憶需要好久。
“什麼事?”薑莞懶洋洋地問。
“宮外有人接應我們,但出宮是個問題。”謝晦冷靜開口,到底他是臣子,有他在不至於讓相裏懷瑾親口回話。但看樣子,相裏懷瑾還是挺想親口回話的。
薑莞並不怎麼感興趣地聽著,聞言笑笑,並沒接話。
這便讓人有些難堪。
謝晦已經坦然說出出宮不易的事情,看樣子是需要薑莞的幫助。但薑莞並不接話,這就讓謝晦接下來求人的話並不太好說出口。
她哪裏會什麼也不懂,就是刻意給人難堪。
而難堪並不大重要,有求於人便要做好被折辱的準備。重要的是薑莞這樣的態度,實在是看上來不像會幫人的。
“我們需要你的幫助。”謝晦請求,語氣誠懇。
薑莞笑出聲:“我很好奇,你們為什麼會覺得我會幫你們啊?”她是發自內心地感到驚奇,難不成自己在他們眼中是個很念舊情的人?
謝晦沉默,換相裏懷瑾開口:“或許說是交易更為合適。”
薑莞慢吞吞地抬起眼看他:“說說看。”依舊看上去並不感興趣,隻是為了打發時間才聽。
“你幫我們出去,同樣我也為你做事。”相裏懷瑾十分冷靜道。
零零九暈頭轉向,不明白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一步。
相裏懷瑾不是向來對薑莞很是深情專注,為什麼二人如今能很冷酷地麵對麵站在這裏談交易。
他們不該是這樣的,難道過去並肩為民請命的情誼都是假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