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山茶、去陳縣、捉縣令、拿證據、回京城、上暖玉樓。
薑莞毫不拖泥帶水, 中間一絲拖遝轉圜的時機也不曾留下。她堅定到幾乎不近人情的程度,一往無前地執行起自己每一步預定下來的計劃。
暖玉樓中照常是鶯歌燕舞、醉生夢死的一片歌舞升平。
郡主的車架停在暖玉樓外,其上刻著偌大的一個“薑”字, 招眼無比。
暖玉樓外的賓客見到刻著這樣大“薑”字的一輛輛馬車都心說一句晦氣,不得不讓路出來。
他們自然有所耳聞薑莞曾在暖玉樓外殺人又在暖玉樓中過夜的事,已經認定她是一個荒誕不經的郡主, 和薑琰一樣奇怪。
數十輛馬車如長龍般將暖玉樓團團圍起, 馬車繁複榮華,因而並不會讓人聯想到肅殺之類的冷硬詞藻, 隻讓人覺得大富大貴,郡主可真是有錢。
人們還沒嗅到這一輛輛馬車帶來的不是錦繡,而是殺機。
馬車停下, 薑莞坐在打頭那輛馬車上不曾下來。
她肅著一張臉,刻意學了謝晦平日的神情, 看上去極為高不可攀。她隻是故意裝模作樣, 覺得這樣好玩,並沒有什麼壓力。
薑琰好奇地看著她這一張冷臉,伸手要捏她臉看看者表情是不是真實的,就被薑莞一巴掌把手打開, 並得到她惡狠狠的一眼。
他嘻嘻地笑:“哪兒學的表情,老氣橫秋。”
薑莞看著他微微一笑:“過去有個男孩對我不同, 我從他那裏學的。”
薑琰頭一次聽她提起其他男人,頓時嚴肅起來,深感女兒要被豬拱,又怕語氣太重薑莞直接不理他,於是僵硬地問:“什麼男孩?現在在哪?你喜歡他麼?”
薑莞想了想道:“不知道。”她不知道謝晦在哪。
但薑琰卻以為她是害羞,對謝晦有那意思又因為自尊不好開口所以才說的不知道, 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充血的大腦清醒些。
“女兒,跟我說說那男孩兒叫什麼,長得如何,哪裏人士,我看看他究竟配不配得上你。”薑琰義正嚴辭。
薑莞突然嘲諷地看向他:“就你?老老實實當丫鬟吧,倒挺會裝模作樣的,不知道還真以為你有什麼本事。”
他還真有很大本事。
駕車的兩名車夫下來一名到暖玉樓門前凶神惡煞蠻不講理道:“郡主上次到你們這裏來丟了一支名貴的玉簪,本想著你們這裏會有些眼色主動將簪子奉還,沒想到一直沒個動靜。郡主的東西哪怕扔了不要也不能落在你們這裏,此次她親自前來,還不將玉簪呈上。”
守門的小倌都換了人,一聽“郡主”二字也是慌亂,更是不知什麼玉簪之事,隻好堆起和氣的笑打算先將人穩住:“您說的話小的聽明白了,我這就差人去問問是怎麼回事,您在這稍等。”
護衛麵無表情地盯著他:“快去!”
小倌才沒去找什麼玉簪,徑直去叫了管事來。
管事一麵叫人去將樓裏所有玉簪拿來,一麵急急忙忙趕到暖玉樓外。
“郡主大駕光臨,暖玉樓有失遠迎,還請郡主莫要見怪。”他深諳打狗看主人的道理,對著薑莞的護衛也能笑得卑微,又看這護衛五官冷峻之餘有些柔和,心中感到奇怪。
“簪子呢?”護衛冷聲問,聲音低沉,不辨雌雄。
“我正在叫人去拿,您且稍等。”管事心裏百轉千回,揣測薑莞此次前來的真正目的。這距離她上次到暖玉樓來也有些時日,若是為了一隻簪子她無論如何也不至於如此大費周章,是以他並不很相信什麼來取簪子的話。
但他也摸不準這郡主的想法,她連暖玉樓都可以來,萬一真是因為丟了簪子呢?
但他從沒聽過什麼簪子的事。
暖玉樓中魚貫而出諸多小倌,手捧木匣,匣蓋打開,足見其中一支支綠油油明晃晃的玉簪,讓人毫不懷疑他將樓裏所有玉簪都拿出來了。
“您看,這裏哪支簪子是郡主的?”管事雖不知道郡主真正的簪子什麼樣,卻想碰碰運氣,萬一其中就有郡主的那一支,又或者有樣式相同的能將此事糊弄過去。
護衛一雙鳳眼掃過十餘個盒子,並未仔細翻找,一口咬定:“這裏並沒有郡主的簪子,你們私吞了。”
管事心中惱怒,這人看也不看就直接咬死沒有,顯然意不在此,分明就是故意來找茬的!
他麵上的笑幾乎都掛不住,沉聲道:“您先看一看呢?您看也不看就說沒有,是不是太過武斷,對郡主也不負責。”
護衛冷笑:“有沒有我看一眼便知!郡主的玉簪獨一無二,你刻意拿些劣貨糊弄於我,說!東西是不是被你貪墨了!”
她語氣嚴厲,反倒讓管事心虛一瞬,懷疑起可是真有那簪子的存在。
他實在想不起當日薑莞穿什麼戴什麼,隻記得她模樣甚美,如今說起簪子,便也不能確定有沒有這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