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裏斯的世界在不停顛倒反轉。
他想嘔吐, 尤其是在感受到自己的身體一步步被人侵占的當下。
作為實驗品,他的體質比不上坎貝爾,在這樣的競爭中不占優勢。坎貝爾正在緩慢卻堅定同化他的身體。
身體融合到這一步,他隱約能感知到坎貝爾的想法, 粘稠的惡意和高高在上的冷漠仿佛滾動的水銀流入他的大腦。
克裏斯定了定神, 放棄掙紮, 將自己的意識封閉起來,膠質體流動一瞬, 乖順地蜷縮成一小團。
這種做法確實可以拖延被同化的速度, 可是等到夜翼趕來又怎麼樣,一切都將成為定局。
夜翼會為了一個人拋棄混亂中的街道嗎?
模糊的人體從顏色混濁的泥濘中拔出來, 五官線條慢慢清晰規整, 井不是提姆熟悉的那個人。
無人機的槍口始終瞄準變形中的人體。
坎貝爾從混沌中掙脫出來,沒朝那邊看上一眼。他撿起地上的衣服, 在自己的外套和克裏斯的風衣中選擇了風衣。
一聲脆響,迪克撞碎側院的落地窗, 在一片玻璃渣中落地。他來的時間比坎貝爾預料得更早。
義警臉上有明顯的擦傷,他用比坎貝爾預估中更快更短的時間搞定了一切。腋下夾著的無人機與小樓邊盤旋的是同款,或許可以解釋一切。
提姆在監控後吹了聲口哨。
坎貝爾正係上風衣紐扣。他對迪克比了幾個口型,讀唇語是義警的基本功,所以迪克甚至不用思考就讀懂了他在說什麼。
“他是我的了。”
怒火在瞬間填滿了迪克的大腦,長久以來身為義警謀定後動的習慣克製了他的動作。提姆的聲音通過麵具內部自帶的通訊設備在他耳邊響起,“同化過程不可能這麼快, 他應該隻是暫時蟄伏了起來。”
“通常情況下, ”卡裏棍在迪克手中轉了一圈,他的眼睛死死盯住坎貝爾,“我不會這麼容易生氣。”
兩人對視, 一人嘴唇緊抿一人笑容輕佻。
下一秒卡裏棍被坎貝爾的手腕架住,腕部的皮膚溶解包裹住卡裏棍。
迪克的手腕一擰,卡裏棍猛地震蕩,將包圍過來的膠質物蕩開。卡裏棍甩出棍花,敲在坎貝爾身上,發出一聲脆響。
迪克定睛一看,細密的鱗片覆蓋了坎貝爾外露的皮膚,這種生物擬態極大地削減了卡裏棍的衝擊力。兩人體術上的差距不是增強體質就可以彌補的,坎貝爾在幾個來回後果斷選擇拉開距離。
他的五爪閃著寒光,與螳螂前肢的生物結構逐步重合,指間列著一排排鋒利的鋸齒。
迪克暗自腹誹,品味差勁透了,還沒有克裏斯變出來的觸手怪可愛。他向後下腰,利薄的鋸齒從他鼻尖上一點點刮過去。迪克手裏的卡裏棍甩出去,被坎貝爾側頭避過。
“你生氣了。”坎貝爾黏糊又惡劣道,“你在嫉妒,真不錯。”
扔偏的卡裏棍敲在櫃子上,彈射出去。迪克硬邦邦道,“你操心得未免有點多。”
另一隻卡裏棍絞住陡然加長的五爪,扔出去的那隻卡裏棍撞到吊燈、欄杆、長桌上,經過一次又一次反彈,從右側猛地敲在坎貝爾的太陽穴上。夜翼專用的武器,棍頭有加重的砝碼,這一下撞到坎貝爾的大腦都嗡嗡作響。
趁此機會,迪克兜手探進風衣口袋裏,克裏斯在這裏藏了一把特製的槍。迪克不常用槍,但實際上他的準頭很好,在短短幾秒中,三顆特製子彈擊中同一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