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泰中醫館,市裏頗為有名的一家中醫診治會所。

由中醫大家陳景成創建,曆時十二年光載,雖不說興隆光大,但來求醫問藥的患者,亦是不少。

“傻子劉……傻子劉!”

陳景成的首席大弟子孫宏濤,一邊熟練的給患者摘除火罐,一邊扯著嗓子大聲嘶喊著。

“誒,大師兄,有什麼事?”

一道略顯青澀與緊張的應答聲響起,旋即一道蕭瑟的人影快速的從外麵鑽了進來。

這少年不到二十歲的年紀,身材瘦弱,皮膚白皙。配上那尖尖的鼻梁,以及上麵架著的金屬銀邊框眼鏡,給人一種很文雅書生的感覺。

“跟你說過多少遍了,要隨叫隨到,你是不是又去偷懶了?”

孫宏濤蛤蟆眼一瞪。那表情,那姿勢,擺明了打心眼裏都討厭眼前這個姓劉的。

“大師兄誤會了,我剛才去幫三師兄扔垃圾,這不剛回來。”

“趕緊的,把這些火罐清理幹淨,然後放回我的醫診櫃裏。”

“好嘞。”

少年雖然一百個不樂意,但誰叫自己是最晚進門的呢。為了學習陳師傅的中醫知識,這些苦,他都忍在了心裏。

少年名叫劉子軒,今年十九周歲,因為高考失利,沒能考上大學,故而隻能另謀出路。父母托了點關係,才把他弄進了正泰中醫館,本以為學個年吧的,就能像師兄弟一樣給人出診賺錢。但劉子軒已經來這裏一年了,還是什麼都沒學到。

師傅經常出門,就算回來,也是客人滿滿,要不就是把自己關在屋子裏,研究新的中醫藥理。劉子軒根本就沒機會去師傅那裏討教。

幾個師兄也是各自為珍,好像他們會的那點東西,是多麼神奇的武林秘籍似的。每次劉子軒忙完手頭工作,去他們的診室裏觀摩時,他們都會用極其厭煩的眼神瞪他,然後刁難般的找各種苦差事將他支開。

這其中,由以大師兄為最!

劉子軒在清潔池裏用純水清洗著剛剛用過的火罐,就在這時,他依稀的聽到了診室內,孫宏濤和那名患者的對話。

“我看這小子手腳挺麻利呀,你們怎麼管他叫傻子劉?”

“王哥,咱都是老朋友,實話跟你說。現在越來越多的人都選擇西醫,中醫並不景氣。患者少了,賺的錢自然就少。你說,同在一個屋簷下,我能讓他起來來分食我的財路嗎?”

“嗬嗬,原來如此,那小子怕是還不明白吧。”

“所以才叫他傻子劉,當初他爸媽花錢托人把他弄進來,自己還幻想著擁有美好的明天呢。照我說啊,他的命,就是在這裏當一輩子雜工,任人辱罵。”

啪~

這是劉子軒第一次聽到孫宏濤的心裏話。

氣憤至極的他,硬生生的將一個玻璃火罐給捏碎,鋒利的玻璃劃破了他的手掌。他現在很想衝進去將孫宏濤給揍一頓,但是轉念一想,如果那樣做的話,他肯定會被師傅開除的。

父母曾經希望他考上大學,他沒能讓他們如願。現在托人花錢的,希望他好好學習中醫,如果他再失敗,真的沒臉去見自己的父母。

可是。

可是如果每個師兄都像孫宏濤那樣想,他要怎麼才能學會中醫醫道呢?

就在劉子軒進退兩難的時候,一個四十來歲,圓咕隆咚的胖男子,鬼頭鬼腦的溜了進來。

“那個……請問陳景成醫生在嗎?”

胖男子蔫聲細語,那感覺出奇的滑稽,就像偷了誰家東西,做賊心虛似的。

劉子軒放下手中活,找了塊紗布把自己的手纏上,然後快步走到那個人的麵前。

“師傅出去了,現在不在。您有什麼疑難雜症,我幾個師兄可以幫你看看。”

“這樣啊……那個……”

胖男子說話猶猶豫豫,似是想說,但又憋了回去,搞的劉子軒都直心煩。

“你師傅什麼時候回來?”

“不太清楚,可能明天差不多,要不你明天再來吧。”

胖男子想了想,然後轉身往外走。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忽然又停下來,伸手招呼劉子軒過去,還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劉子軒眉頭緊皺,心說這家夥該不會是有病吧,精神不好?

“還有什麼事?”

胖男子環顧四周,確定周圍沒有閑人,他們的小聲談話也不會被人聽見,這才悄聲說道:“你們這中醫館,能不能治療陽痿啊?”

聽到這話,劉子軒表情淡然。他天天接待各種患者,什麼陽痿、早泄、月經不調的,他見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