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毛團被驚醒的同時, 那個女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衣櫃,而且不偏不倚地看準了毛團所在的位置。
“找到了。”
聽到這話,施婆子的心猛地一顫, 但她沒來得及動, 女人的手便驀地穿透牆壁。
這應該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因為施婆子看見她的手臂嗤地冒出濃濃的白煙, 像是被潑了硫酸似的,她那白皙的皮頓時被溶解,腐爛的血肉大塊掉落, 露出內裏虯枝般的骨頭。
她是想整個人都進來的,但是被無形的屏障擋住了,隻有手成功地穿入。但是手進來也沒什麼用, 因為她動不了, 隻能不甘心地轉動焦黑的手骨, 每根骨節都發出哢哢的響聲。
施婆子總算清醒過來,她猛地後退了幾步,跌坐在床上, 然後愣了一會, 又用力地拍了拍胸口, 把氣順勻:“差點沒把老婆子給嚇死!”
她不敢看牆上那截骨頭和貼窗戶上的臉,隻扭著頭盯著衣櫃喘氣。
這一盯, 她才發現問題。衣櫃縫裏時不時閃一下,被她看見後好像還興奮了不少, 閃得更快更亮, 像藏在衣櫃裏的星星。
施婆子當然不敢開衣櫃。
她很迷茫,她感覺從昨晚開始,她活了大半輩子的世界突然就變得不對勁起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冒出來了。
施婆子愣著愣著, 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有妖怪、有神,那豈不是有地府,還有鬼?
可以用妖魔鬼怪打敗妖魔鬼怪!
……
何百裏很迷茫。
他的老爹和老娘今天突然變得很狂野。大清早他的老爹就爬起來非要去給部隊送信,然後他的老娘非要全家出動去防空洞野餐。
這……聽起來就是借口啊,而且還是很扯淡的借口!
但何百裏假裝信了。
他想,大概是爹媽有安排吧,畢竟兩位老人一向都很靠譜。他媳婦也很讚同他的猜測。說實話,倆人還有點期待呢。
結果剛出門,就遇上了怪事。
這個似乎原地等他們的女人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古怪:大冬天的,穿著抹胸長裙,露出來的大片皮膚還白得像鬼;說話時嘴邊沒冒出半點白氣;說的話還瘋瘋癲癲,像瘋子的幻想。最重要的是,她沒在喘氣。
但老娘好像知道些什麼,跟她有問有答,最後拽著他們就往家裏跑。回家後,又立刻進了房間不知搗鼓什麼去了。
到這裏為止,何百裏雖然很疑惑但還不至於失態。
直到他的老娘從房間出來後,把他拽到一邊,嚴肅地說她要玩筆仙,或者別的招鬼遊戲也行。
……
何百裏:“……”
他啪地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何百裏!醒醒!別做夢了!”
所有人都非常震驚地看向他,包括他的孩子。
而他的臉上也迅速浮現了通紅的巴掌印,疼得他不停抽氣。
“要不要我再抽你一巴掌!”施婆子沒好氣地擰了下何百裏的耳朵,憤怒地說道,“喊這麼大聲嚇唬誰呢。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說我能指望你點啥!算了,我自個查。”
“媽!媽!”何百裏趕緊拽住氣衝衝的老婆子,告饒道,“媽,我錯了我錯了。不過你到底想幹啥啊?”
施婆子想了想,把他拽進了房間。
事實勝於雄辯!
假如眼前的畫麵不是他在做夢,那就確實是有根哢哢響的黑骨頭從牆壁上冒出來,而窗戶外貼著那張略眼熟的臉。何百裏隻覺得有點眼熟,是因為那張臉正在被腐蝕到融化,似乎是從五官開始的,現在隻剩下細長的鼻骨和凹陷的眼眶,粘稠的血水將後半截窗戶染成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