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又寬解沈月儀說:“爹娘走後,我們姐妹幾人相依為命,我心中自然也是不願與她們分開,隻是爹娘臨終前,將妹妹們交付給我,我便不得不為她們的將來考慮。”
沈月儀伏在案上,看著紅燭的蠟淚滴落下來,靜靜地聽著望星說:“摘星少不更事,盼星與探星不夠細心穩重,留在您身邊,也做不好差事。”
“我並不在乎……”沈月儀低聲寬慰她,沒想到望星心思竟然這樣周全,處處為別人著想。
沈月儀心中有些酸澀,這樣懂事的女孩子,一定過了很多自己打落牙齒往肚裏咽的日子吧。
望星仍是一笑:“姐姐你麵慈心善,為了不讓星兒姐妹分離,自然是不會在乎這些,您也一定會想,王府之中養幾個閑人,也是無關痛癢的,可是星兒卻總以為,她們應該去找到屬於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一生依附於他人。”
沈月儀有些驚訝,一個長在鄉野間連字都識不全的女孩子,竟然會有這樣的心思,別說是她,這樣的格局,連男子都少有。
不過她隨即想想,也大致知道這其中的緣故,如今的詩書禮易,封建禮教,教的都是如何把人往世俗的條條框框裏麵套,若她真是受過這樣的教育,也就生不出這樣的心思來了。
“她們如今年紀還小,不能自食其力,我也不放心讓她們就這麼流落在外,還好王爺仁慈,將她們送到義莊中,做一些輕巧的活計,也能習得一些謀生的本事,待她們再大一些,便能自食其力,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
望星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地繼續說道:
“到時倘若再遇到一個良人,平淡安穩一生,我便也算是圓圓滿滿地完成了爹娘的囑托。”
沈月儀也被她輕輕柔柔娓娓道來的語氣所感染,說著她的話說道:“平淡安穩固然是好,但你就沒有對她們寄予過厚望嗎?或許她們之後,也能成為名留青史之人。”
望星長舒一口氣,認真地想了想沈月儀的話,隨即笑到:“我倒是希望,她們能夠平平凡凡便好,沒有那麼多榮華,也沒有那麼多束縛。況且,如同姐姐一般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子,世間少有,大多數女子,能夠掌握自己命運的,就已經是幸運至極了。”
望星這一番話,真真切切地道出了那時女子的困境,沈月儀也輕輕歎了口氣,幸好,她遇到的那個人,會讓她完完全全地做她自己。
她突然像想到了什麼一般,坐直了身子嚴肅地對望星說:“星兒,之前王爺將你帶回來,是因為你們孤苦無依,沒有歸處,才讓你在我身邊做了丫鬟,始終沒有問過你的意願,既然你的妹妹們都已經有了歸處,我也讓你做一個選擇。”
沈月儀心中雖不舍這個一見如故的妹妹,卻深知真正對一個人好,是應該讓她去選擇自己想要過怎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