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無解(1 / 2)

金陵秋日的梧桐樹生得極好,遠遠看上去如同一樹絢爛的雲霞,熱熱鬧鬧地掛在樹枝上。

自從濮才良伏法以後,金陵城也為之煥然一新。尤其是江寧刺史詹文軒,他自從接手金陵事務以後,不徇私情,秉公執法,被金陵之中的人交口稱讚是難得一見的父母官。

忍冬站在阜江巷口,包子鋪在這天氣冒出來的白氣也更加多了些。她搓了搓手,隻覺得金陵秋日的冷和京邑是完全不一樣的。京邑的冷是真真切切的冷,不披一件大氅能把人凍出風寒的那種冷。

金陵卻不是,金陵秋日的冷是從人的骨頭縫裏滲進去,哪怕裹了厚厚一層也沒有辦法抵禦。

包子鋪的夥計顯然已經是認識了忍冬這個熟客,他利落地從剛剛出爐的那屜蒸籠裏拿出來還在冒著熱氣的包子,笑嗬嗬地問道:“姑娘又來買包子了啊。”

“我們家的包子皮兒薄餡大,你若是喜歡吃,可要記得常來。”

夥計將包子用紙包好,遞給忍冬。

他在這裏開包子鋪這麼久,麵前的這個姑娘卻奇怪得緊。

長得清清秀秀,像是個良家小姐,可是偏偏又從來都沒有看到過這個姑娘有過什麼爹娘,也沒看到和相公同住。可是看她的裝扮,又不像是個寡居的遺孀。

真是怪人。

忍冬最近也算是閑得發慌,廩生又是個不善言辭的,要麼就是躺在榻上看沈懷玉曾經看過的遊誌,要麼就是自己推著輪子在院子裏練習怎麼自己走動。

這兩人相處也許久了,說過的話一雙手都數的過來。

忍冬將剛剛買來的包子放在廩生的小桌旁,從櫃子上拿出來之前看的食譜,準備去研究新的菜色。

其實這樣的生活,說愜意也愜意。

隻是也不知道沈懷玉在京邑現在過得怎麼樣,有沒有將在淄州的事情圓滿解決。

忍冬歎了一口氣,一邊看著小盅裏煮著的湯的火候,一邊坐在廚房中的小桌旁,手撐著下巴,顯然是有些憂愁的樣子。

而在這個時候,外院的門卻突然被敲響,這響聲極為有耐心,敲了幾下就停了,然後接著敲。

忍冬還未站起來,就看到廩生自己用手推著輪子艱難地往院子中劃去,他在濮才良私牢之中被折磨得身體羸弱,看上去就像是被風一吹就能吹折一般消瘦。

行得雖然慢,卻很穩。

他額頭邊青筋直冒,但是眼神卻堅定萬分。

忍冬想了想,終究還是咬了咬下唇,沒有再站起身來。就這麼看著廩生極為艱難地劃到了前院院門處,一隻手勾住門閂,一咬牙略微往上伸了伸,終於將院門打開。

門外的人看到是廩生前來開門顯然也是有些驚詫,他站在門外,略微默了默,然後向廩生拱手。

正是連纈。

他在淄州為宋臨雲處理後續事務,青檀先行從淄州離開,就是為了提前告知國公府婚事。而他留在淄州後走不僅僅因為他要處理淄州事務,還有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情,就是前來接廩生和忍冬。

連纈自然是知道自己主子對於那許三小姐有多重視的,而這個院子中的廩生和忍冬全都是許三小姐極為親近的人,所以這件事也是交給了連纈這個近衛來辦。

其實原本沈懷玉是準備從淄州回京邑的時候,先去一趟金陵,帶上忍冬和廩生再一起回到京邑。但是因為一來廩生的傷口還未好全,並不適宜奔波跋涉。二來那樣勢必人數過多,更為不方便,終究還是作罷。

沈懷玉原本想要回到京邑親自找一個鏢局讓他們護送忍冬和廩生回到京邑,但是宋臨雲早就安排好了,連纈留在淄州也是有這方麵的安排,也就是護送忍冬和廩生一同回京邑。

連纈對著忍冬和廩生道:“我奉我家公子之命,前來護送兩位回到京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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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章家所在之地外層設滿了瘴氣,渺渺遠遠看去就像是籠罩在煙霧之中一樣。

大家都發現了少主自從去了一次中原以後,似乎不像從前那般挑剔了,但是要說變得親和了,倒也不見得。

反正就是一種說不上來的變化。

雖然是這樣,還是每日前來伺候章知風的侍女還是要靠猜拳才能勉強湊齊,畢竟這位少主實在是集雞毛、自戀、挑剔、狠毒和無情的集大成者,簡直是能稱得上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章家依山而建,章知風的寢屋外麵是一片很是寬闊的露台,露台的西南風還有一顆從山裏長出來的百年老鬆,決明有的時候實在氣不過的時候就會到這個露台上去摘鬆針,以解自己被章知風壓迫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