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死在哪裏,死在誰的手上,都已經無所謂了,楚凝自嘲地笑著。

帶著潮氣的木門被推開,發出刺耳的聲音。謝珩沉默地走進來,一直走到了楚凝的麵前。

明明是個少年人,卻老氣橫秋的,手腕上帶了一串大大的佛珠。

“你來做什麼?”楚凝抬著頭有氣無力地說道。他的臉色蒼白,身上單薄的衣服被大片大片的血染紅。

像是一朵任人采摘的嬌弱花朵。

謝珩沒說話,隻是來回踱步用輕佻的目光打量著被困在地上的人。

就在楚凝以為謝珩隻是來看笑話什麼都不準備說的時候,他卻開口了——

“若是你願意,我可以為你洗清罪名,帶你離開。”

謝珩的聲音還帶著一點少年的滋味,他的五官還帶著一點青澀,有著少年人的端正俊朗。

麵前的人確實如他的長相一般,年紀不大,可沒有誰敢小瞧他。

“那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楚凝眼神微凜。世上沒有什麼好東西是輕易可以獲得的,所有的東西都暗中標注了代價。

謝珩想要帶他離開,他就需要付出代價。

“得到什麼?”謝珩眉尖微挑,露出一個看起來無辜的笑容,可他的話卻沒有那麼無辜。

“我要你……改嫁。”謝珩緩緩地蹲下身子,他隻是輕輕的掃了一眼,就看到被楚凝扔在一旁的休書。

“我救你出來——”

“你嫁給我,任我施為。”

楚凝聞言微愣,以為自己聽錯了話。若是他沒記錯的話,謝珩今年才十八,家中尚未娶妻,聽說保守古板,別說是青樓楚館,家裏連房侍妾都沒有。

在大梁,若是沒有娶妻,是不能先納妾的。可偏偏謝珩說的嫁,嫁娶這樣的字眼再怎麼牽強也不能是侍妾或是別的什麼。

可若說正妻或是妾室,謝家實在是有很多更好的選擇。和他這位算起來年紀不小,還官司纏身的罪人在一起,不但沒有助益,反而是拖累。

“謝小公子真是有意思,親自來大牢裏打趣楚某。”楚凝眉目低垂,心裏思考著謝珩到底是什麼目的。

“我可沒有這個閑情逸致專程過來打趣。”謝珩的呼吸綿長,下意識地撥弄著手裏的佛珠,似乎在忍耐著什麼。“楚家多美人。我謝珩就想嚐嚐你這個……小棄婦的滋味。”

話音未落,謝珩伸出手來,出其不意的抬起楚凝的下巴,細細的端詳著楚凝的表情。

聽到小棄婦這種羞辱人的話,讓已經成親過一次的楚凝也忍不住臉色蒼白,不由自主地低下頭。

他從沒想到看起來溫文爾雅的謝珩竟然能說出如此粗鄙之語。若他此時銀/槍在手,一定要把麵前這人戳幾個洞,讓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楚凝想要低頭,謝珩卻不肯,硬生生的抬著他的下巴,讓他無處可以逃避。

“隻要你嫁給我。”謝珩目光灼灼,似乎眼中有無數烈焰,似有恨意,也有欲望,生生要把楚凝燒得片甲不留。“我沒有在打趣你,我是……認真的。”

“行埃”楚凝嘴角微勾,看起來放蕩不羈,答應得太輕易太放鬆,讓人根本無法相信。

可他卻是認真的。

他為朝廷征戰多年,為徐家奔波勞累,卻也還是想活著的。他是將門世家的後代,一生精忠報國,也不願意背負著莫須有的罵名遺臭萬年。

“我嫁。”他的聲音虛弱無力,語氣卻很是決絕。

謝珩低頭,像是忍了半天沒有忍住,嘴角微勾起一個滿意的弧度。他的表情靈動,眼神狡猾,像是一隻得逞的狐狸。

“既然如此,楚楚你也該有所表示。”謝珩緩緩壓低身體,單手撐著牆,讓楚凝有一種幾乎被困住的錯覺。

楚凝雙眸微瞪,沒想到麵前的竟然是個登徒子。

“你要什麼表示。”楚凝語氣猶疑驚詫。

甚至有一種謝珩就是專程為了戲弄他的感覺。

“當然要楚楚……親我一下才算誠意。”

謝珩目光沉沉,眼神直勾勾的落在楚凝蒼白的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