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9月23日,警方收到舉報,於不二周助分別位於高雄、東京、北海道、大阪的四處住宅中搜出武器、有毒物質等設計圖上千張,並且在高雄和東京的兩處地下室中搜出上千對眼睛標本,並於東京的住宅中搜出其精神分裂的確診證明。犯罪心理學家分析該人格具有極強烈的反社會人格。。警方現已在全國範圍內對其進行通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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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已經是第四天。
加奈滿眼血絲,眼眶下麵一層厚厚的黑紫色,她全身上下依舊穿著當日的衣服,目光死死地通過玻璃窗望向隔離間裏的人。
兩個小時前,醫生和她進行了最後一番談話。
胸口的創傷不在於傷口本身,而是鋼棍上的鐵鏽導致的傷口感染,治一體內的免疫係統已經完全癱瘓,無論醫生如何努力,都不能讓他的T細胞指數上升一個百分點,他近幾日反複燒到四十一度,又降到三十五度,他的身體已經完全垮了。
醫生說,他撐不過48小時。
眼淚已經流幹,再悔恨,再痛苦,再難過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她感覺自己掉進了黑洞中,被巨大的壓力碾成碎片,甚至連一顆塵都不是,化作徹徹底底的虛空。
她總是站著陷入兩分鍾的睡眠,卻像再度經過痛苦漫長的二十五年。
睜眼的一刻,隻有痛得麻木,絕望得麻木的神經輕輕地抽動一下。
病床上的孩子神色安靜,並沒有任何的痛苦與不適,她剛下了話,撤去治一的所有治療儀器,醫生說他一段時間後便會轉醒。
這個孩子……她投注了所有的心血,也許是源於心底深處的恐懼與內疚,但八九年的母子之情,真的是什麼利益可以劃清界限的嗎?
她總是充當嚴厲的母親的身份,以為治一對她怨念很深,卻不曾想到,被逐出種田家後,那段最潦倒、最貧窮的日子,有治一的相伴,卻是一生中最安寧,最平靜的日子。
她走到病房內,拉開窗簾,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微塵。
她知道,病菌又在侵蝕她最愛的孩子的身體。
她為他掖好被子,不顧形象地躺在病床上,將自己的臉頰貼緊他的,冰冰涼涼。
她緊緊地抱住了治一,像小時候多個夜晚,安撫不眠的嬰兒一般。
“治一……治一……”
她獨自呢喃。
“是媽媽不好……”
姣好的麵容仿佛一日老了十歲,在商場上風馳電掣的她,如鷹凶戾的她,此刻的眼睛卻如死水般冷靜。
她知道一切即將結束。
西奈死了。
連同不二周助一同死去。
她也要死了。
和治一一起。
她閉上眼睛,輕輕地吻了下治一的額頭。
“罪孽如我,卻沒想到這一切會報應在你的身上。”
“我擁有財富、地位,擁有一切,我奪得我的丈夫,我的孩子,我蠶食與我一起長大的胞妹。”
“治一,我不得好死。”
思維陷入混混沌沌的灰黑色,有些東西在凝聚驟縮,她有一刻感覺到光亮的存在,卻不過是虛假的光明。早已拋棄道德的她,根本就不會得到上帝的眷顧。
光鮮的外表下,醜陋被蠶食腐爛的內心,得到的不過是失去一切。
黑暗中,她突然看見了尤佳。
她看見了那一刻,尤佳將刀子塞給西奈,美麗的麵龐上滿是焦急,她用盡一生的力氣,用盡一生的愛對她喊,“西奈,保護自己!”
她也曾經在黃昏中,暖熏的,或者是絢麗的,叮囑過她,她用溫柔的手撫摸著她的發,對她淺淺一笑,對她說。
“加奈,媽媽對不起你。”
“隻是,西奈和你爸爸一樣,她無法像正常人一樣思考,她天生注定缺陷。”
“她永遠無法成長,我無法將她送回種田家。我不願意犧牲你們任何一個人,可我沒有能力護你們周全。”
“我很抱歉,加奈。”
“讓你成為被遺棄的孩子,是我一生最痛苦的事情。可請你原諒我。”
“你永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女兒,但我們注定要陌生一輩子。”
“加奈,照顧好妹妹好嗎?”
她當時因為偏執的孤獨,偏執的恨意,漠然地點了點頭。
她再度想起尤佳死訊傳來的時候,她的世界仿佛坍塌了一般,她卻還必須假裝不在乎,冷笑和別人談論她的死。
而西奈……
加奈的眼角溢出眼淚。
她涼涼地笑著。
她一生最親的人。
她害她無數,而當她的生命走向盡頭,她同樣的絕望,仿佛整顆心被戳出無數個深深的窟窿。
“我答應要照顧你……”
“可現在……連治一都……”
她壓著聲音嗚咽著。
是的。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