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鳥!”
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踩著凳子在灶台前立得筆直,表情嚴肅地撥弄著什麼,聽見這熟悉的清脆聲音立馬回頭,看著一個身著粗麻棉衣的男童蹦蹦跳跳跨過門檻進入廚房,身上的灰塵仆仆下落,在陽光下飛揚,有種莫名的美感。
“拾年,麵還沒好呢,你再等等。還有,別叫我小鳥,叫哥哥。”
男孩鬆開了緊皺的眉頭,轉過頭繼續撥弄著鍋裏的麵條,卻猝不及防被名叫拾年的小男孩抱住了腿。
“戚拾年!別鬧!”
被稱作小鳥的男孩身子晃了晃,他彎腰穩住,無奈道:“這樣很危險的,你隻需要坐在桌子上等著就好了。”
戚拾年笑嘻嘻道:“小鳥,我隻是來提醒你一下,我的麵條要……”
“知道知道,不要蔥少醬油再多來點花生米,我早就記住了,不需要你來提醒啦。還有,不想叫哥哥直接叫我的名字楊鴻闕也行呀,別叫小鳥。”
戚拾年笑不說話,笑嘻嘻看著楊鴻闕熟練地把麵條挑進碗裏,放上他所要求的配料。
“喏,拿去吧,小心燙。”
楊鴻闕將麵條拌勻,遞給在一旁久等的男孩,戚拾年歡呼著接過麵條,跑到院子裏雨棚下坐著享受著他的早餐。
望著吸溜著麵條的小男孩,也不過十三四歲的楊鴻闕坐在小木凳上陷入了沉思。
這是他跟隨戚家一起生活的第五個年頭。
他的父母在生下他之後就不知所蹤,一直是外婆在這個荒漠旁名為荒裏鎮的小鎮上照顧自己,五年前外婆病逝前把自己交給了隔壁戚家,他便從此和戚家婆孫生活在一起,他們拆去了隔牆,仍是不大的院子被打理得井井有條,原來楊家的院子變成了小菜圃,三人的生活遠遠談不上富裕,但一年到頭來也勉強能有些結餘,能夠在年末采購一些年貨。
這樣的生活很平淡,但比起自己遠去修道的父母來說也許是求之不得的,這麼多年的毫無音訊,讓他不得不懷疑他們是否依然健在。
“小鳥,我吃完啦,快走吧,婆婆等我們好久了!”
楊鴻闕回過神,起身拍拍身上灰塵,應聲道:“來了——”
想這些有什麼用呢,既然他們把我丟在這裏不管不問十幾年,想必早已忘了我這個兒子,我也沒必要妄想著他們修道有成衣錦還鄉,就這麼和戚婆婆還有小年過著日子,挺好的。
年末的集市隻會熱鬧半天,不過未時便已散去大半,還好楊鴻闕一行人去的不晚,需要的年貨采購的也齊全了,今年早已七十一高齡的戚婆婆身子骨依然硬朗,但拗不過楊鴻闕,於是大部分東西都壓在了他的肩上,戚婆婆和小戚拾年手裏幾乎沒什麼重物。
不止從何而起的荒漠上的風總是這般冷銳幹燥,裹挾著沙礫滾滾而來,楊鴻闕雙眼迷離,隻依稀看得見前麵似乎有人。
荒裏鎮雖說不大,可方圓十裏內也就這一個鎮子,也是依靠西邊一片綠洲才得以在此繁衍生息,因此來來往往的商隊或江湖俠客在這裏並不罕見,前方幾個人影也就並未引起楊鴻闕的警惕,直到走近了他才看清,這是鎮上最惡名昭著的那一群混混,平時最喜歡欺男霸女。
最令人厭惡的是,領頭的張曉群不知從哪裏學來了外地紈絝子弟的作風,竟是斷袖之癖,喜好麵紅齒淨的小男孩,這不就看上了戚拾年,一直想對他下手,甚至有一次差點得手,若不是好運遇見一個路見不平的俠客出手,後果不堪設想。
可現在偏偏就遇到了他們,況且臨近年關往來人口本就極少,哪裏再來好心俠客相救?
楊鴻闕皺著眉,來不及說明原由就想讓婆孫二人趕快轉身離去,可已經晚了。
“喲,這不是小年嘛,來來來,讓哥哥抱抱,看看年關了是不是胖了些許?”
張曉群一眼就看見了自己朝思暮想過許久的小孩,眯起眼搖著手裏裝模作樣的扇子,往躲在哥哥背後的男孩走去。
其實那哥哥長得也好看,算得上是清秀,隻是年紀稍大了些,不得不減了點分。但如果兄弟二人共侍自己的話,那也是一樁美談啊。至於那個老婆子?亂棍打死就算便宜她了吧。
楊鴻闕被張曉群的眼光看得脊背發涼,知道他不會有什麼好的想法,可眼下自己一行人被張曉群的幾個手下圍住,進退維穀,哪裏還逃得掉?
楊鴻闕咬著牙看著張曉群帶著淫/穢笑容一步步逼近,心裏湧上一股無力感。
如果,如果,我不是這麼弱就好了。如果能夠有機會,不管是什麼方法,哪怕是所謂的魔功也好,禁法也罷,我都要修習,隻求能夠保全自己在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