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你們知道你們在做什麼嗎???~~~”興臣喊得聲嘶力竭,聲音在空曠的地方都能回蕩起來,被風帶走,被風記錄。留在興臣臉上的,隻有由於過度激動而在眼角的銀色淚花和上揚的嘴角。
喊出這句話之後,興臣身體不再顫抖,堅定得像一塊石頭,一塊黑曜石,反而沒有了最初的緊張、害怕與掙紮。
眾人糊裏糊塗的看著興臣,這個隻有十幾歲的孩子,難道他這是瘋了?我們做了什麼?在他們眼中,阿凶不是一個普通的孩子,他是一個被詛咒的人,背負上什麼罪名都不稀罕,被驅逐出村子也是遲早的事情。興臣則不一樣,雖然平日裏調皮搗蛋了點兒,但是確是一個正正常常的孩子,但是此時這個普普通通的孩子,身上也散發著令人畏懼的氣息。
但是當時人群中大部分人不當做回事,把興臣這一舉動歸結於孩子被嚇壞了的胡言亂語,有些人正想站起身來說點什麼,小興臣回頭一眼,眼神中的殺機將那人震懾,這種真實的殺意絕對不是一個普通孩子能夠擁有的,頓時在場眾人沒有一人再敢忤逆興臣,紛紛又蹲下,不敢言語了。
是的,興臣已經完全不是以前的孩子了,他成為了人們眼中十足的惡人,但是卻是興臣此時想要成為的人。
沒有人知道這孩子怎麼了,怎麼會一朝怯而附懦,一朝怒而生威,沒有人能夠理解興臣心中的想法,都認為這個白紙一般的孩子已經被深深染上了黑色,果然近墨者黑。
從那之後,興臣也離開了那裏,從阿凶事件中醒悟過來的隻有一兩個孩子而已,大人們隻有更深的誤會和芥蒂,隻有更深的惡。
…… ……
眼見老大愣住了神,眾人根本不知道興臣到底在幹什麼,隻有老二心中明白,因為當時他也親眼目睹了那天發生的一切。興臣的人生軌跡之所以發生了重大的改變,就是因為路對麵與興臣對視的老裁縫,這麼說或許並不準確,但是那個老裁縫的確是極少數的讓興臣深陷回憶的故人。
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回想起當時興臣的驚人之舉,老二心中也按耐不住的激憤,他也看到了興臣身上的東西,那種被阿凶事件所激發出來的東西,很模糊,但是至少散發著赤紅的光芒,就此,他也決定要在眾黑暗中跟隨著那一道光芒。
老二知道,興臣在這個節骨眼上來找老裁縫,恐怕還有些話窩藏在心中這麼多年沒有說出口,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是時候說出來了,就在這百般焦灼的時候,也是最好的時候。他朝著興臣上前一步,興臣並沒有收回他的視線,隻是簡單示意了一下,示意他們先趕去萬國戲班,自己隨後再到。
“好的,我明白了老大。”
除了興臣,其他人在老二的帶領下,繼續往萬國戲班的方向趕去。
眾人走遠,興臣向著老裁縫走去。每一步都好像扯開一層傷疤,無論是興臣還是老裁縫,他們的心中都為之顫動,似乎有一個塵封已久的聲音在撕心裂肺的呼喊著,把他們拉入深淵。
“太靜了......”興臣還沒有走到老裁縫的麵前,老裁縫倒是現感歎了一句。
是太靜了,靜到他們幾乎聽得清楚人們心中的聲音,反而讓人不安,讓人想起來寥寥草原上空的暴風雨,以及暴風雨所帶來的黑暗,讓人一股冷意直上心頭,寒毛倒立。
有些話,是該說清楚了,恐怕在這次颶風過後,未必再有相見的機會。老裁縫嘲笑自己,明明有那麼多的時間可以說出口,但是為什麼偏偏要挨到最後才肯付諸行動呢?真是不逼一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臉皮有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