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沉的,鵝毛般的大雪,在狂風的肆虐中,帶著刺骨的寒冷,打著漩,鋪天蓋地的從天上
散落下來,將大地上的所有一切盡數湮滅。目光所及,就好象是天地未分之時,一片混沌,根本不知道哪個是天,哪個是地。
紛紛揚揚的大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夜的時間。
現在,天地才重新恢複了它往日的寧靜,展露出它本來的模樣。
原來這裏是蒼茫大陸極北之地的萬年冰原。整個冰原,隻有東北部方向,被一座不知長有幾許的高大山脈阻斷,其它地方,完全是一馬平川,延綿不盡的平原。在這裏,除了冰雪和少量的極地魔獸外,根本就沒有什麼適合人類生存的地方,因此,這裏也就理所當然的成了人類的禁區。
冬日的陽光在委屈的休息了一天一夜之後,此時正懶洋洋的照在冰原上,散漫的打量著這冰雪晶瑩的世界。純淨的纖塵不染的積雪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刺眼的白芒。但在這白芒中,卻又不時的散發出一陣陣五彩斑斕的七彩霞光,為這無盡的白添上了一抹動人的光彩。
突然,一個晃動的黑點在地平線上漸漸的顯現,那是出來覓食的魔獸嗎?可是這裏的魔獸基本上都是白色的,根本就沒有黑色的呀。
隨著黑點的接近,他的整個輪廓才清晰的出現在眼前。那,竟然是一個人類,一個靠兩條腿直立行走的人類。這是什麼人,竟敢在這個危險重重、根本沒有什麼生活物資的地方走動,難道他不要命了嗎?
近了,更近了,已經可以清楚的看到這個人類的身形了。
這是一個身著破爛不堪的黑色武士勁裝的青年人,亂糟糟的頭發將他的整個麵部完全遮住,根本看不清楚他的相貌。他的身上到處都是縱橫交錯的巨大傷口,暗黑的血液已經變成了冰塊粘在他的傷口上,不斷刺激著他的神經。但他好象沒有感覺一樣,隻是死死的抱著懷中的一個小包裹,好似這個包裹比他的生命還要重要。
青年人的身形此時已經是踉踉蹌蹌的了,而且腳步虛浮,搖搖晃晃,明顯是傷重發作,體力不支的前兆。果然,沒過一分鍾的時間,他已經一頭載倒在了厚達膝蓋的積雪中,昏迷了過去。但即使是在昏迷中,他也沒有放棄對懷中小包裹的照顧。不但在倒地中沒有對包裹造成任何的傷害,還下意識的將自己和包裹間,留出了一絲空隙。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寒風吹來的浮雪已經快將這個青年人的身影完全淹沒了,但這個青年人還是沒有知覺,無聲無息的躺在那裏。難道這個青年人就要如此喪生在這杳無人跡的冰原上?他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在此尋找一個合適的墓地?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毫無動靜躺倒在雪地裏的青年人,好象是被憋悶的實在難受,終於艱難的睜開了眼睛,狠狠的咳嗽了一聲,吐出一口暗紅色的血液後,才好受了一些。他根本就沒有檢視自己的身體,而是神情焦急的趕緊查看懷中的包裹。將包裹輕輕的掀開一角,一個小小的頭顱赫然出現,原來這個包裹中,竟然是一個身在繈褓中的嬰兒。發現嬰兒仍然在安睡,沒出現什麼意外後,他才完全放鬆下來。
忍著渾身的傷痛,青年人緩慢的坐直身體,胡亂的收攏了一下自己的頭發,才開始查看起自己的傷勢。這個青年人長相極為英俊,雖然他現在滿身血汙,渾身髒亂,但卻完全無法掩飾他出眾的氣質,很顯然,這個青年人不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子弟。
檢查完後,青年人無奈的搖了搖頭,看著懷中的嬰兒,一股沉痛的悲傷神情倏然出現在他憔悴的臉上,兩滴清淚順著他剛毅的臉頰悄然劃落。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雪家到底做錯了什麼?要這麼對待我們雪家。”青年人失神的喃喃自語著,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直至消失了最後的一絲血色,變的猶如透明的白紙一般。可是他的雙目卻變的越來越紅,好象充血一般,直到鮮亮欲滴。
當一切都達到及至的時候,青年人終於止不住的噴出了一大口鮮紅的精血,奮力站起,手指蒼天,悲憤痛呼:“死老天,賊老天,你不是自詡公平公正嗎?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難道你真要絕我雪家最後一絲血脈嗎?若真如此,我雪風縱使化為幽冥厲鬼,也絕不會放過你,我要讓你天塌地陷,永世沉淪,從此不得超升。”
巨大的呐喊聲,完全蓋過了呼嘯的風聲,傳得很遠很遠,最後消散在無盡的虛空中。
宣泄了自己最後一絲力氣的雪風,終於再也支持不住自己的身形,重新軟軟的坐倒在地。他艱難的將懷中的嬰兒緊緊擁在自己的胸前,將包裹的一角輕輕掀開,看著嬰兒粉裝玉鑿的小臉,眼中流露出深切的疼愛和濃濃的悲傷,輕聲的對還不知世事的嬰兒說道:“孩子,可憐你來到世間還不到三個月的時間,還沒有來得及感受一下這個世界,就要隨為父葬身在這無盡的莽莽冰原,是為父對不起你啊。如果有來世,你千萬要選好了,即使是托生到一個平凡的人家也好,相信你會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總好過此時家破人亡,被人追殺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