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場鬧劇中，方皓軒自始自終都沒有說半個字。啞巴六姑娘也一直沒有任何表情地靜靜地站在她娘身邊。
“你們這是自甘墜落！許芸芳她小恩小惠就買了你們的自尊和體麵嗎？我方家是大戶人家，還不缺這些東西！給我扔出去，通通扔出去！”方氏拍著輪椅怒吼，可惜她站不起來也無法再趕許芸芳出門。而女兒們此時直接忽略她的指令。方氏憤怒地轉動輪椅轉彎，怦，碰在柱子上，氣得方氏捶胸頓足。
六姑娘歎口氣，走過去彎腰推著母親進屋。
“五嫂快進來坐。五嫂你要不要喝水？”十姑娘眉開眼笑地去拉許芸芳胳膊。
“老十，老九，你們給舅舅們拿凳子啊？”七姑娘和八姑娘將掉在地上的布料通通撿好，又去抓趁亂跑出籮筐的雞啊鴨啊趕進籠裏。她們心裏都很慶幸反映得夠快，否則，這些東西隻怕都要被五嫂那對傻裏巴幾的雙胞胎全部丟給外人了。
“毓潔、毓清？”許芸芳滿臉笑容，朝打開窗欞看熱鬧的兩姐妹招手，“快出來，二娘給你買了好多好吃的糖！”
“二娘！”毓清早就忍不住，聽得二娘喊轉身就往外跑。
十二歲的毓潔有了少女心思，她甜甜一笑，指著老三老四問：“二娘，我是不是要叫他們舅舅？”
“當然啦。”許芸芳咯咯歡笑，“你不都叫我二娘嗎？當然要叫他們舅舅了。”
毓潔這才施施然走出門，雙手攏在胸前，彎腰乖巧地叫：“舅舅們好。”
“還是小孩子最懂事！”許耀祖走上前，順便摸摸毓潔的頭，“我是你們的二舅舅。”
許維清也走上台階，照舊摸摸毓潔的頭，“我是你們最大的舅舅。”
章如傑拄著拐杖跳上台階，照舊摸摸毓潔的頭，“我是你們編外的舅舅。”
毓清依在許芸芳身邊，嘴裏吃著甜甜的糖果，很是高興地仰望著二娘：“二娘，我明天還可以吃嗎？我最喜歡吃這種水果糖。”
“是啊，二娘曉得你最喜歡，所以就專門給你買了——去吧，喂你們老漢兒吃糖。”
毓清真的拿了一顆糖高高興興地跑到方皓軒麵前，剝開糖紙，揚著一張可可愛愛的小臉：“老漢兒，二娘讓你吃糖！這是水果糖，很好吃的，甜甜的。二娘說是專門給我買的，老漢兒你吃嘛——”
方皓軒麵皮顫動，勉強笑笑：“老漢兒不吃。”
他起身回屋，那孤獨落寞的背影在簷下被落日拉出一條長長陰影。
許芸芳眸子定定地凝視著那條陰影。
“姐，方家姐姐們可喜歡那些東西了。”老四一臉得意，翹起雙腳附在許芸芳耳邊說悄悄話：“我就說這法兒好唄。”
老三仰起小臉看看姐，“姐，咱們什麼時候回自己的家？”
許芸芳摸摸他們的頭，“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