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曆經千險,終於在一幢低矮的二層小樓停了下來。
小樓外麵爬滿了綠色藤蔓植物,遠遠望過去,就是被大片盎然的綠意給淹沒了。
小樓還有一個大大的院子,在澧縣的這個小農村,土地什麼的,最不值錢了。
當年裴之沛購置這裏,總共隻花了兩萬塊。
這兩萬,當初在青州,剛隻夠買一平方的,足見兩地的物質差距了。
“到了。”
裴之沛並沒有開進去,而是在大門外靠邊停車。
盡管是臨時選購的車,但車子的配置、安全性能都是一流的,他向來不在這方麵委屈自己。“我爸爸就在裏麵嗎?”
鍾意情剛問完,就遠遠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高高大大,但看上去削瘦蒼老。
那真的是她儒雅穩重的爸爸嗎?
鍾意情的心,不可控製地狠狠跳動了起來。
在這一刻,她突然生出了膽怯之心,有些遲疑了。
她一步一頓,走了一小段路後,最後拔腿狂奔了起來。
院子裏就一些簡單的籬笆圍著,並沒有厚厚高高的磚塊砌牆,加上兩扇油漆脫落的斑駁大門半敞,並沒有任何阻礙攔截她的闖入。
“爸爸。”
鍾意情泣不成聲,淚眼汪汪地緊盯著那一抹身影的轉身。
鍾振濤渾身一震,臉上滿是詫異,他的動作仿若慢鏡頭一般緩緩轉了過來。
“情情。”
他的聲音,顫抖地不行,露出了驚疑不定的神色。
然後,鍾意情重重地撲進了他張開雙臂的懷抱裏,爸爸的懷抱,蘊藏了無盡的力量。
爸爸的氣息,還是她熟悉的味道,哪怕七年了,依舊未曾改變。
她的心,漸漸定了下來。
鍾振濤的目光越過了她,落到了她身後不遠處那一位挺拔軒昂的臉上。
裴之沛,周身的光華,不可逼視,天地都為之黯然失色。
目光隻頓了片刻,很快便收了回來,緊接著,他微微低頭,用力抱緊了失而複得的女兒。
七年的逃避,從今開始,止步了。
盡管他跟裴之沛提過不見女兒,但並不代表他就不思念她,畢竟是從小到大嗬護珍寵的女兒,如珠如寶般被捧大的。
女兒,瞧上去,長大了,卻令他心疼。
她的成長,付出的代價太大了,不應該是她這個年齡所能承受的。
“爸爸,你還……活著,真好。”
她斷斷續續的嚶嚀聲從他的胸口悶悶地傳了過來,喜極而泣。
“爸爸,我好想你,我還以為……還以為你已經不在人世了,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告訴我呢?連我……都瞞著……”
她語聲越說越低,哽咽不成調。
鍾振濤臉上浮現了濃濃的悲傷,喃喃低歎道,“情情,爸爸也不想瞞你的,實在是無顏見你。我隻是沒想到你會做那樣的傻事,傻孩子,你那七年,真的是白白遭罪了,真的是不值得。當年,是爸爸錯了,爸爸早就應該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