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確實害怕了,因為她在乎祁政的態度。
元順說他生怒,那他氣得,是劉氏,還是特意提及了曾老先生的自己?
趙晴若在暗夜裏歎了口氣,摟緊了身旁的錦被。
她知道他是一步步自己走上來的,她知道他對旁人深重的謹慎和提防。
這樣的他,該是不會信她的吧……
臥房中燭燈暗暗,書房裏的燈卻是燃了一夜。
元順和元德小心翼翼地陪了一夜,對於劉氏失言的事,他們有心出言,卻不敢開口。他們伺候祁政多年,了解他的脾性。祁政從不輕易生怒,就算真動了氣,麵上也是怒容難辨,嘴上隻冷言幾句,但是責罰卻不手軟。
昨日發落劉氏的語氣,二人能聽出來祁政是動了怒了的。可是對於趙晴若,祁政卻還未說過半句話,看不清態度。
晨光未亮,趙晴若就起了。與其說是起了,不如說是徹夜未眠。
平素這個時辰,她應該在為祁政穿衣了。可是如今,她卻不敢去看一眼。
或許自己就此安分,才是最好的。
……
“如今有曾老先生相助,想必晉州之事很快就能平複。”從宣政殿出來,張遠隨在祁政身後,邊走邊道。
祁政心中想著今日所見祁謹的眉間愁容與發中多生了許多的白發,道:“父皇仍舊精神抑抑。”
張遠歎道:“皇上自太後去後,悲痛於心,便一直不振。太醫在靜心養護著,許是再過些時日,皇上能恢複精神。而此時,王爺更是要多多防著小人生亂。”
張遠頓了一頓,想起今日所商談的事情,道:“說來殿下此策奇思精妙,臣愚笨,於此無可助力,心中不甚羞慚。”
“曾老先生早已辭官,其中關係連本王都不甚清楚。卿不用自慚。”祁政回神說道。
念起獻策之人,祁政又道“不過獻了此計的人,卿可知是誰?”
張遠本以為是祁政自己的計策,聞言才知不是,便猜道:“許是王爺身邊的高人。”
祁政緩了腳步,眼眸輕輕眯起,道:“是朝雲。”
“王妃……”張遠微驚,複而定下心神道:“王妃身在宮中多年,應是知曉曾老先生。此番倒是王妃的功勞。”
“隻是。”張遠低頭,蹙眉開口道:“有一言即便逾矩,臣仍要上奏。望王爺謹記昔楚薑之鑒。古有訓,後宮不得幹政。”
祁政聽罷,眼神微冷,回道:“本王知曉。”
“卿認為如今趙家如何?”
張遠見祁政並未發話責他多言卻是說起另一事,微微一愣,道:“趙家是朝中武將砥柱。趙崢定守南域,趙辰在京為王爺所用,而今雍州統兵換任在即。趙家暫不當憂。”
祁政輕笑,道:“卿所言甚是。”
“諸棋於掌,疑人不用。卿多慮了。”
張遠腳步一頓,垂頭敬道:“王爺英明。”
祁政輕輕頷首,上了宮外馬車,吩咐道:“去一趟範府。”
晉州之事解決計策已定,但還有些細節需要敲定。祁政昨夜花了一晚研究了晉州局勢與曾老奉上的地圖之後,決定一舉將背後之人也整頓一番。
原定範雲要去晉州平亂,但如今祁政改了主意,便決定讓他的副將主平守軍,而範雲取道晉州,趕著那些匪徒,去替他拜訪一下還在養病的六哥。
他一步步走到這個位子,不會給人插手的空隙,也不會給其他人不甘的機會。
……
“你確定劉氏是因為妄議王妃被罰的?”
王府偏院,杜氏靠在床榻上問道。
床前婢女回道:“是。劉氏暗指王妃涉政。王府書房那邊從昨晚到現在人人噤聲,都不敢亂說話。王妃今日也是在屋中悶了一天。”
杜氏聞言,輕輕笑了起來,頓覺得身上爽利了不少。
“我倒是小瞧了她這一張嘴。”
身份高貴如何?知書達禮如何?到底會被這身份困住手腳。隻有她這樣卑微仰望著王爺的人,才能真正陪在王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