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心已真空(結局)(1 / 1)

再次站在伯父麵前的時候,我竟然沒了熱情。本以為我需要他的懷抱借予療傷,可經過這次的家庭戰爭後,我心裏竟然有前所未有的冷靜與理智。

我理清了自己的思緒,我需要知道我最想要的東西是什麼。當我告訴我先生,我很想要生個孩子時,他表現得很猶豫,對我說:“讓我們彼此冷靜一段時間再做決定吧。”我知道他也受了很大的傷害,對我的這種反複無常他無所適從。前一天還在一起憧憬美好的未來,後一天就又開始大鬧離婚了,他原來狂喜的心情一下子降到了冰點,如果真的懷孕了,不知道哪一天又得麵臨著離婚的威脅,這種環境對小孩子的成長環境合適嗎?

可我這次真的想清楚了,不管怎麼樣,我始終會站在他的身後,我們兩個永遠是共同體,誰也無法拆散,即使他產生了私心了又怎麼樣,隻要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為了以後更美好更充裕的生活,讓誰奔赴在前線,讓誰犧牲在後麵,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說:“在你這前,我是個小孩子;在這之後,我長大了,我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東西是什麼。在這之前,我是個賺錢不要命的小子,永遠把事業擺有前頭;在這之後,我的重心已開始向家庭轉移,我需要一個完整的家,需要一個體貼的丈夫,需要一個小孩。僅此而已。”

我已經離不開自己的丈夫了,當我試著想象一個人生活的種種景象,我會有一種莫名的恐懼。也許我渴望婚外戀,也許我會喜歡別的男人,但那隻是正常的夫妻生活之外的附屬品。當被我開除的員工回來對我進行危脅報複的時候,我想到的第一個人是我的先生,雖然他遠在千裏之外,也許伯父非常願意像一個丈夫那樣去保護我不受傷害,但我始終覺得,隻有在我先生懷裏,我才是安全的。

一次次的選擇離開,總以為自己可以忘了伯父的時候才回來,可當麵對麵的時候,在無意碰觸內心的隱私時,我的心理防線很快就會崩潰,我總擔心自己是不是已經無藥可救了,可我仍然必須去麵對,就算讓自己受一千次傷一萬次傷,我必須學會放手。

在《遙遠的北國》中,處於蠻荒雪地裏,一如我們的分居時代,一切枷鎖沒有界限,最後隻能麵對自己內心深處的饑渴。情,究竟是yu望還是親情?是孤寂的毒藥還是解藥,撕開人性與獸***疊的血脈,情有可能泛濫成災。所有的理智都會讓位給最原始的渴望。

可如今,當我再次孤獨地躺在床上任思緒自由馳騁時,我竟然再也想不起伯父的模樣,那個和我天天麵對麵的男人,我曾經如此渴求的男人,在我的心中已漸近模糊。

當堂姐無意中談到“老牛吃嫩草”的現象時,我竟然脫口而出:“這並不符合社會主流,畢竟也是少數,所以不值得提倡。”我驚訝自己竟然可以這麼冷靜,我想我總算學會放下了。

我開始可以輕鬆地麵對我的伯父,原來我連正眼也不敢看他的那個男人,當伯父熱情地和我閑聊時,我竟然可以做到漫不經心。我說:“現在中國的經濟是假繁榮,房價空前虛高,完全是泡沫經濟,一旦通貨膨脹,受影響最嚴重的就是像我們這種缺乏免疫力的商人。所以每天的神經都崩得緊緊的。”伯父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沒事的,如果出了問題,我可以養你,養你一輩子。”我轉向他:“一輩子?一輩子有多長?我打算再活80年,你還能養我嗎?”他說:“如果你還想再活80年,那我就再活81年。”

伯父第一次對我有了承諾,哪怕這個承諾是空的。如果是在前一個月,我一定會被他的話感動很久,但現在,我已經沒了任何衝動。

我自私地想:“像他這樣的老男人,到現在一輩子都快要走到頭了,他還能在這世上陪我多久?即使他還能再活個幾十年,那也已失去了銳氣和霸氣,他還能有什麼樣的成就?所謂的未來,那隻能是年輕人的未來,到時他連自己都得靠別人養活,那還能拿什麼來養活我呢?而我,如今已算得上是一個比較成功的私營企業家,而且正值年華,我的前途光明而遠大,我能夠屈就於這樣的男人嗎?”

這種想法大大地增強了離開的勇氣和決心。我回顧著這整個過程的心理變化,不由得覺得好笑:讓我對他產生了好感的那一刹那,我完全可以忽略他全部的缺點,在一次又一次的表示他的關懷的機會麵前,他始終無動於衷,我把他理解為靦腆;在他一次次冷眼相對甚至不惜惡語傷人時,我認為那是賭氣。可如果真的愛了,那隻會愛不釋手,又怎麼忍心傷害?難道他對我所謂的愛隻是同情與憐憫嗎?好像我是一個沒有要的婦人,每天纏著他,久久不肯離去。

愛可以養人,也可以傷人。相愛的人,隻有把自己置身於感情之外,才不至於受到傷害。我想我的心門已經關閉,在這個永遠沒有結果的愛情麵前。

我是個感情豐富的女人,心就像物理學,最怕真空了。我知道我將會再有自己深愛的男人,那永遠不會再是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