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家已非家(2 / 2)

薑芷蘿強忍湧到眼眶的淚水,以及想要回頭和對方相認的衝動,拔腿向前跑去。

“小姐!大小姐!小姐——”

周媽在身後一邊喊一邊追,奈何雙手拎著東西,人又上了年紀,終是比不上薑芷蘿的速度,隻能眼睜睜的看她跑進裏弄,再也找不到了。

“小姐”

周媽停下腳步,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用袖子抹去了眼角的淚,轉身向薑公館走去。

身後不遠處,薑芷蘿探出頭,悄悄地亦步亦趨的跟了上來。

似乎勾起了以前的回憶,周媽每走一步就歎一口氣,以至於進門的時候沒注意到有人出來,一下子撞到了對方。

“哎呦!”

對方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幸虧身旁的丫環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周媽抬頭一看,驚慌道:“太太,太太您沒事吧?”

被撞的人還沒有說話,扶著她的丫頭倒先開了口。

“把菜籃子拿開點,這魚啊蝦啊的都是腥味,別瞎了太太剛噴的香水兒。”

周媽聞言後退了兩步,小心翼翼的站著。

薑芷蘿一聽來人是薑太太,心頭又是一暖。

薑太太是父親的續弦,雖然對她來說是繼母,卻待她極好,經常在父親麵前稱讚她安靜懂事,是個賢良淑德的大家閨秀。

知道她的死訊,最難過的人除了疼她入骨的父親外,應該就是這位繼母了。

薑芷蘿悄悄地探身望去,隻見薑太太用手帕掩住唇鼻,一臉嫌惡的說:“周媽,你好不好當心一點啊?什麼事都做不好,還整天失魂落魄的,跟撞了鬼一樣,真不知道留你在家裏還有什麼用!”

她表情輕蔑,言語刻薄,完全不是薑芷蘿印象中溫婉賢惠的模樣。

不,應該說模樣還是原來的模樣,隻是表情和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陌生,就像是頂著同一張臉的陌生人。

似是薑太太的哪句話觸動了周媽,後者急忙湊上前,激動地說:“太太,太太,我剛才見到小姐了!”

薑太太好像沒有聽懂。

“小姐?什麼小姐?芷希不還在樓上打扮呢嗎?”

“是,小姐在樓上呢!”丫環應聲。

周媽連連擺手,“不是,不是二小姐,是大小姐,我剛才看見大小姐了,就在”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薑太太劈頭打斷了,後者尖著嗓子斥道:“什麼大小姐,二小姐?這薑公館裏隻有一個小姐,那就是芷希!周媽,我看你是年紀越大越糊塗了是吧?”

“沒有,太太,我沒有糊塗,我是真的看見大小姐了!”

“你還說!”

周媽頓時住了嘴,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薑太太氣紅了臉,怒視著周媽道:“周媽,我警告你,你以後少在我麵前提那個晦氣的名字,更不要去老爺那裏胡說八道,不然我輕饒不了你!”

“對不起,太太”周媽囁嚅道。

“還不快回去做飯,小姐吃了中飯要去裁縫鋪子做衣服,誤了小姐的事,我要你好看!”

“是,太太,我這就回去!”

薑太太怒氣衝衝的上了車,周媽也拎著兩籃子的肉和菜回了薑公館。

薑芷蘿這才從角落裏走出來,看著周媽瘦小甚至有些佝僂的落寞身影,內心一陣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