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扭頭出來就接到前台的電話:“樓下這兒有一位叫做聞夏的先生說要見您。”
曾遠回頭看了眼林風起的辦公室,心想不是找我的吧:“你等一下,可能是找林總的,我跟林總說一下。”
他沒掛電話,反身走回辦公室,電話那頭傳來前台和聞夏隱約交流的聲音。他剛要敲門,前台趕忙道:“不是的,這位聞夏先生說就是找您的。”
曾遠敲門的動作一緩:“?”
曾遠匆匆來到一樓大廳,看見聞夏坐在接待區,忙不迭小跑過去:“聞先生!”
聞夏收起手機起身:“麻煩你跑一趟了。”
“不麻煩,”曾遠看向他的手,“您這是……?”
“送飯,”聞夏抬了抬手上的拎著的飯盒,“不好意思,我沒告訴林風起我要過來,也沒來過,沒法貿然上去,隻好先拜托小姑娘聯係一下你了。”
“沒有沒有,這沒什麼的。”
曾遠領著他上樓,風航大樓的設計非常有意思,簡約與科幻並存,就連電梯也做得非常有科技感,乍一走進去不像是電梯,像是科幻電影裏的宇宙船艙。
電梯一路往上,中間停下過,但都是要去二樓餐廳吃飯的,見到電梯往上便沒進來,隻在開門的時候和曾遠打了聲招呼,然後有些好奇地打量一眼聞夏。
電梯在五樓停下,曾遠說:“到了。”
這個點正是吃飯高峰期,也有自己帶了飯的,坐在工位上邊吃邊看劇,享受著午休的愜意。
兩人逆流而行,曾遠領著聞夏林風起辦公室前:“就是這間,林總應該還在裏麵。”
聞夏道了聲謝:“謝謝,你趕緊去吃飯吧。”
曾遠笑著揮揮手走了。
聞夏敲了敲門,林風起的聲音隔著磨砂玻璃門傳來:“進。”
他拉開門探頭進去,林風起埋在電腦後麵正忙,並沒有抬頭,以為是哪個員工來彙報工作。
聞夏關上門,慢慢走近。
他腳步聲放得輕,有意不打擾,林風起大概是久久沒聽見有人說話,蹙了蹙眉,終於肯將視線從電腦屏幕上拔開,抬頭看過來。
聞夏成功看見了他呆若木雞的表情。
“你……”剛一開口,察覺到自己失態的語氣,林風起迅速調整,“你怎麼來了?”
聞夏抬眉:“我不能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風起急忙澄清,因為感冒,他說話時帶著略重的鼻音,聽上去莫名委屈。
他說著往下一瞥,看見聞夏手裏的飯盒:“這是……?”
聞夏提起飯盒放在辦公桌上,說:“禮尚往來。”
林風起給他送過將近一周的飯,就算他不去,也一定會讓曾遠去,次次都不忘捎上他工作室另外四個嗷嗷待哺的饞鬼。
現在終於輪到他也送一次了。
林風起神色罕見地恍惚了一下,像是一時分不清現實和虛幻,他直直盯著飯盒,幾秒後又抬眼看向聞夏。
那眼神……聞夏不知該怎麼形容。
有點像阿哞成功討到零食後的模樣。
亮晶晶的。看得人心尖酥軟一片。
“你要在哪兒吃?”聞夏有些應付不了這樣灼人的目光,輕咳一聲問,“這裏還是茶幾?”
“茶幾。”林風起答。
兩人移步茶幾,飯盒是裝在一個保溫的袋子裏的,聞夏一一拿出來打開,辦公室內頓時菜香四溢。
聞夏做了兩葷一素,可樂雞翅、番茄炒蛋和白灼菜心,有模有樣,不比林風起的手藝差。還有一小盒餐後水果,大顆大顆晶瑩飽滿的青提,聞夏特意擦幹了洗淨後的水珠。
他帶了兩人份的飯菜和餐具。
“你也……在這兒吃?”林風起問。
“不可以嗎?”聞夏說,“禮尚往來啊。”
禮尚往來……也包括這一節嗎?
林風起有些暈暈乎乎地想。幸福得暈乎。
他現在很高興,工作帶來的勞累在此刻不值一提,他甚至覺得自己吃了這餐飯還能熬個通宵。
這似乎是他第一次吃聞夏做的菜——這是聞夏特地為他做的!
聞夏為他做的,還送來給他,還陪他一起吃午飯。
這是不是代表,至少此時此刻,他在聞夏心裏多少占據了一個角落的位置?
林風起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之喜砸得七葷八素,哪怕麵上還是一派鎮靜、雲淡風輕。
“……你在幹什麼?”聞夏忽然問。
“嗯?”林風起從容應聲。
聞夏盯著他的筷子:“這不是你剛吐掉的骨頭嗎,怎麼又往碗裏夾?”
林風起一僵,垂眸看了眼差點兒就要放回飯裏的雞翅骨頭,淡定地又夾了出去。卻擋不住耳朵紅紅:“……看岔了。”
這還能看岔?
聞夏無言以對,點點頭善良地替他解圍:“懂,畢竟我做得太好吃了,連骨頭都好吃。”
林風起憋紅了一張臉,端起飯盒吃了口飯,聲音悶悶地“嗯”了聲。
聞夏買的翅中很大一個,他專挑飽滿的,肉質軟嫩,輕輕鬆鬆就脫骨了。甜度正合適,一口咬下去不會滿口甜膩,甜味和鹹味融合得恰到好處。
真的做得非常好吃。
林風起吃著便有些走神,聞夏廚藝這麼精湛,是自願還是被迫?
高中時他聽說聞夏在家從不需要自己下廚,家裏有家政阿姨照顧他的全部飲食起居,就像很多公子哥一樣,十指不沾陽春水,天生就是來享福的,隻需要健康快樂地過一輩子就行。可聞家的變故來得猛烈,一夕失落,聞夏那段時間應該要獨自撐起很多事情吧?廚藝會不會就是那段時間不得不自己照顧自己,練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