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樂婧童慢慢靠近,許涵修的心跳,越來越快,仿佛十幾歲的毛頭小子,青澀地不敢抬頭看心上人。

樂禮彥看不慣他這副做派,但也沒在樂婧童麵前拆穿,畢竟,當著她的麵爭吵,很容易使樂婧童的病情加重。

“婧童,我來接你回家。”許涵修連忙用眼神示意念念。

念念十分機靈,連忙伸出另一隻手牽住許涵修:“媽媽,我和爸爸來接你。”

看著她奶聲奶氣的樣子,樂婧童忍不住笑了,雖然不知道這個孩子為什麼叫自己媽媽,但是看見她,總是有一種很投緣的感覺。

“我不是媽媽哦,小朋友,你可以叫我樂阿姨。”樂婧童揪了把她的小臉蛋。

“她現在誰也不記得,你們還是走吧,不要再打擾她了。”樂禮彥嚴肅地道。

“舅舅,我想媽媽。”念念連忙撲到樂禮彥腿邊,抱住了他,她看出來了,如果舅舅不答應,他們是帶不走媽媽的。

樂禮彥沒想到念念年紀小小,鬼機靈不少,一時有些無奈,隻好蹲下來:“念念,不是舅舅不讓媽媽跟你們走,可是,媽媽生病了,已經不記得你們了。”

“可是,念念還記得媽媽呀,”許念念一聽說媽媽生病,就哭了起來,難怪媽媽認不出來她,“念念很想媽媽,嗚嗚嗚。”

樂禮彥拿她沒轍,於是商量著道:“那念念在這裏陪媽媽,讓爸爸一個人回去,可以嗎?”

“不行,念念想要完整的家。”許念念小朋友非常會紮心,簡直一紮一個準,果然,樂禮彥立馬沒有那麼堅定了。

許涵修忍不住在心裏給女兒點了個讚,不愧是他和樂婧童的乖乖。

“許涵修,我允許你們出現在童童身邊,但是如果她沒辦法想起來,你絕對不可以刺激她,她現在已經經不起一點波折了。”樂禮彥歎了口氣,他又何嚐不知道,樂婧童心裏還有那個人。

可他就是不甘心認輸。

“我不會再傷害她,”許涵修凝視著樹蔭下和念念玩耍的樂婧童,“永遠都不會。”

就這樣,許涵修帶著念念,在醫院附近住了下來。

一年後。

“婧童,你今天開心嗎?”許涵修為樂婧童按摩著肘部肌肉,這一年來,樂婧童已經接受了他的靠近。

“開心。”樂婧童回味著下午和念念一起放風箏的時光,露出一個笑容。

“媽媽!你看我摘到了什麼?”許念念獻寶似的湊到兩人中間。

——一朵小小的紫色風信子。

花語是原諒。

許涵修明白,其實樂婧童在精心調理下,早已想起了一切,但她寧願裝傻,也不想麵對他。

樂婧童低頭,望著那小小的柔嫩的花骨朵,迎著風搖動。

這一年來,她時而清醒,時而糊塗,但許涵修為她做了什麼,她並不是全然無感的。

第一次神思清明時,恰好是在洗腳,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許涵修蹲下身,捋起袖子,把她的雙腿放進盆裏,輕輕按摩,中間缺失的記憶令她恐慌,她隻好裝做什麼也不知道。

在許涵修堅持不懈的努力下,她思維清晰的時候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沉溺於他的溫柔,但心裏始終有一個聲音在說,這一切也許都是假的。

可是,許涵修太寵她了,洗手吃飯按摩一應代勞,她也試過和他發脾氣,摔碗砸碟子,但許涵修第一時間隻擔心她有沒有受傷,而不是她莫名其妙的撒潑。

樂婧童緊繃的肩膀以肉眼可見地放鬆了下來。

繼續裝傻,折磨的是他,還是兩個人呢?

“婧童,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他拿起那朵花,單膝跪在地上,“道歉的話,一年來我說了很多,如果你還願意原諒我,就收下這朵花,好嗎?”

他大氣也不敢出,緊張地看著樂婧童。

而樂婧童,終是緩緩伸出手,接下了花朵。

許涵修不斷地親吻著她的手:“我們現在就走,我要把你缺失的,全部都補給你。”

兩人首先要彌補的,就是蜜月期。

在樂婧童生命的倒計時裏,許涵修緊緊牽著她和女兒的手。

他們去挪威看極光,去倫敦眼坐摩天輪,去尼加拉瓜大瀑布大喊大叫,最後,兩人在斯裏蘭卡的TIssa湖前擁吻。

樂婧童有時候會健忘,但許涵修一如既往地照顧愛護她。

他發誓,要讓她餘生的每一天都是蜜月,再無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