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發妖亂(1 / 2)

不知從何時,背起劍,就算是踏入江湖。

一枚錢從他指間彈起,不停地在空中翻轉、上升、下落。

正或反,意味著什麼?命運是在空中旋轉?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齊斷眉飛起一腳將落下的錢踢入黑暗,他聳了聳肩,這一腳好似換來一身輕鬆,抬頭望天,夜色闌珊,月明星稀,皎潔浩然。

他挺胸吸氣,努力忘卻糾纏在心裏的憤怒和悲傷,朝著錢消失的方向大步邁去。

齊斷眉的故事從此開始,卻不知,到哪裏結束……

飛起一腳踢出的命運,似乎又將齊斷眉引向了歧途,路的盡頭是一條死巷,死巷的盡頭是一堵牆,破敗已久的殘垣斷壁沒有絲毫吸引力能讓人多看一眼。

齊斷眉偏偏朝裏看了一眼,還忍不住走了進去,一直走到了巷底,因為牆下蜷縮著一個人,是個女子。

她見齊斷眉靠近,彈地而起,覆蓋滿頭滿臉甚至滿身的長發都飛揚起來,密集狂亂、詭異萬分的頭發如臨大敵般漂浮在空中,她怔了怔,似乎看清了齊斷眉的臉,猛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齊斷眉驚退了兩步,同樣也看清了她滿是鮮血的臉,一種可怕的想法突然湧上心頭,就見那狂發女子的額頭上正觸目驚心地嵌著一樣東西,傷口滲血不止。

是錢,是一文錢,自己的一文錢!

齊斷眉隻覺自己如墜冰窟,渾身徹骨冰寒,立刻反手握住劍柄,心道:如果真是我傷了她,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手。

正待開口,就見牆頭上白光一晃,狂發女子的身後,又有一條纖細的人影縱身躍下,手裏刀光如電,亮似當空浩月,劈頭就是一記怒斬。

齊斷眉沉氣凝神,看清刀勢,側身避開,刀法並不高明,而狂發女子滿身妖異的殺氣遠比這一擊怒斬更來得可怕。

刀光一斬落空,根本沒察覺到四周異樣的氣氛,又是一刀橫掃,刀法犀利迅捷,漆黑的巷底一道亮光破空掠過。

齊斷眉隻覺這刀法眼熟,可不容細想,閃身再避,反借著刀光,看清了揮刀人的臉。

來襲的縱刀客居然也是一個女子,隻是她這張臉,嫉惡如仇、怒不可遏,卻又很美,宛如夜色裏一朵豔麗驚空的怒花。

縱刀女子兩刀落空,又驚又怒,攔在狂發女子和齊斷眉的中間,將手中的單刀一揚,指著齊斷眉喝道:“淫賊,若是再敢上前半步,小心本姑娘要了你的狗頭!”

齊斷眉苦苦一笑,隻覺冤枉,可他目光卻繞過縱刀女子朝她身後望去。

狂發女子靜默地倚在牆邊,滿臉茫然,鮮血沿著她的臉頰滴落下來,卻絲毫沒有粘在她的發上,那冰冷的眼神,說不出的詭異和神秘。

縱刀女子見齊斷眉對自己的警告不理不睬,正待發話,就聽巷外一陣嘈雜,好像又有大批人馬朝巷底尋來,她頓時臉上表情複雜,不知是喜是怒、是驚是急。

而此刻,她忽然覺得背後一麻,手裏單刀落地,軟綿無力地栽倒下去,可偏偏卻又倒向了那淫賊的身前,最後一刹那的記憶,竟是他那兩條斷眉。

齊斷眉眼見縱刀女子倒向自己,急忙伸手將她攬住,一股淡淡撩人的香味撲鼻而來,惹人心醉,待他回過神來,巷底裏的狂發女子已然消失無蹤,隻留下一地的斑斑血跡,身後逼近的喧囂轉眼已在不遠,他恍惚了片刻,若是讓人看見這情景可真是百口莫辯,索性一貓腰抄起縱刀女子的單刀,背著她越牆而去。

泰山腳下泰安鎮。

郊外,齊斷眉盤膝席地,旭日東升的暖意漸漸驅走一夜的輕寒。

昨夜縱刀的女子依然沉沉睡在他身邊,豔麗的臉龐在陽光下一片緋紅,纖薄的嘴唇微微一動,似乎就要醒了。

齊斷眉輕笑歎息,隻覺她真的很美,但又不敢多看,站起身來舒展筋骨,無端為她守護了一夜,不由驚起一陣惆悵,又朝她看了半晌,這才飄然而去,半途回身彈指,替她隔空解穴,雖不是高深精妙的絕學,倒也是一身灑脫,從容自如。

遠遠地,齊斷眉看著她緩緩轉醒,呆了半天才恍若隔世般清醒,在身上摸索一陣,有些劫後餘生地鬆了口氣,片刻失神之後,飛似地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裏。

齊斷眉目送著她遠去的背影,心笑道:你還真把我當淫賊了。想著搖頭望天,又是一場美麗的錯失。

昨夜的一切已成過去,一文錢的遭遇無從多慮,縱刀女子的身影也漸漸淡忘,齊斷眉懶散地漫步在喧囂的鎮上,無所事事得如同無業遊民,東看西瞅,最後索性倚在路邊紅漆的木柱上,懷抱雙臂,百無聊賴的地等待,感覺裏,不久就會有事發生,而且一定是大事。

原本就繁華的泰安鎮上,今天一下了湧出了太多的人,凡是大江南北有點聲望的,或者愛湊熱鬧的各門各派和武林人士都聚集到了這裏,人流彙聚在一起,或是成群結隊拉幫聚夥,或是三五成行並肩而行,朝著泰山腳下聚攏,真是十年難遇的空前盛況。

齊斷眉本就無聊,也混進人群尾隨大隊人馬,去湊湊熱鬧一探究竟。

這一路上,才東拚西湊弄明白怎麼回事,原來“東林劍派”在泰山腳下舉辦“試劍天下會”,展示他們近日得到的一把名揚天下的仙劍“真紅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