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豔寡言的omega女人著一身黑色機甲, 走在巡防的回歸隊伍的最前麵,臨近基地時,她突然停了下來, 側頭和身旁的副官說了句什麼,把腰間掛著的槍械一並交給了他, 然後脫離了隊伍。
大部隊繼續前進, 已經逐步進入了基地裏, 而他們年輕的領導者卻越走越遠,拐進了深不見底的廢墟叢林。
向依好像不知道這裏麵藏著數不清的凶猛野獸一樣, 連個像樣的武器也沒有掛在身上, 就敢隻身前往。
但她走得從容、走得坦蕩,絲毫沒去擔心自己會遭遇什麼危險。
漆黑的小徑越走越深, 周圍遍布荊棘, 再往前一步,可能就會和不斷在林子裏啼叫的某個野獸正式會麵。
但向依隻是輕輕抬手撥開了擋在眼前的帶著尖刺的枝椏,然後就要抬腿邁過去。
——身後盡量壓低著存在感、把腳步聲隱藏到最低的人終於忍不住了。
她在向依不遠處的後方疾步追上來, 一把抓住了向依的手腕, 阻止她繼續往前走:“還往前走?你不要命了嗎?!”
那個在腦海裏縈繞過千萬次、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此時帶著擔心、焦急和譴責,回響在了她的身後。
向依卻並不驚喜, 她甚至覺得麻木又可笑,還有無法忽視的埋怨和恨意, 她緩緩回過頭, 然後一點一點摘下了對方握著自己的那隻手。
原本應該溫柔嬌俏的臉龐上沒什麼表情,就好像經過這些年戰場上殘忍的廝殺洗禮過後,她已經不再笑了。
向依抬頭和眼前的alpha對視,這還是自從半年前發現她沒有死後, 她第一次看清景岑的臉。
五官依舊硬朗好看,眉眼高挑,隻不過右麵額角上多了一道猙獰的疤痕,神情好像更成熟了些,皮膚也變得粗燥了很多,不過眼睛裏的光,似乎還是一樣的。
這一瞬間向依貪心的細細看了一眼,然後就又恢複了剛才冷漠的表情,“我要不要命,關你什麼事?”
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最傷人的話,好像隻有這樣,她這麼多年來的痛苦和難熬才能抵消一點。
她明明那麼想要這個人再次出現,可是當景岑真的出現在她的麵前時,向依卻固執的想要讓兩個人一起難堪。
話聲落地,景岑明顯愣了一愣,顯然她想不到往日裏軟萌到心坎裏的妻子會這樣說話。
她僵著那隻被拿掉的手,硬生生的呆在原地不會動作了,腦子裏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是突然跑了出來。
在消失多年以後、沒有做好任何鋪墊時、看到妻子有危險、下意識的條件反射。
反應過來這些時,景岑才知道現在在妻子眼裏的自己是多麼可憎可惡,她張了張口,都不知道要從哪兒開始解釋比較好。
一切都被打亂了,她現在除了離家消失多年、還把爛攤子丟給了老婆處理之外,一點好事兒沒幹過。
向依看著她支支吾吾,猶豫著一直沒有給出自己想要的解釋,她更生氣了,使勁兒推了景岑一把,轉身就要走。
景岑本來就慌,看到向依氣得直接要走人,就更緊張了,害怕老婆一氣之下回去直接就對外宣布離婚怎麼辦?
於是她身體先於大腦,直接撲了過來,從背後把人抱進了懷裏,“老婆別走!”
這一聲意料之外的‘老婆’讓向依心跳都快了一點,因為她知道,她是在期待著這個擁抱和從景岑口中喊出來的稱呼的。
夜色昏黑,縈繞在耳邊的是呼嘯的風聲和野獸的低鳴,這些聲響很好的掩蓋住了兩人同時變得劇烈的心跳聲。
向依沒推開景岑,她默默的在心裏問了自己一個問題,——你不是一直想要她回來嗎?現在她回來了,你又在鬧什麼呢?
身後的景岑猶豫了一下,便用力把向依環得更緊,她低頭埋在景依頭頂,下巴蹭了蹭,開口說道:“分開了這麼久,剛見麵你就要走嗎?”
聲音聽著還挺委屈。
向依剛給自己安撫下去的火氣又上來了,她用力掙了一下就要反問景岑,卻沒掙脫:“是我要分開這麼久的嗎?!”
“是我,”景岑立馬認錯,“對不起老婆,我讓你擔心了。”
我擔心個屁!我恨你恨得要死!!
——向依從前是個很溫柔的名門閨秀模版,嫁給了景岑以後頂多是外向了一點,但卻從來沒有爆過脾氣,也許是在軍隊裏的生活逼得她不得不強硬起來,現在的向依,提起嗓門一吼能把新兵嚇得直哆嗦。
身後的人一直抱著她,見她沒接著說話,就一直斷斷續續的認著錯,把自相識開始,沒說過的軟化全都說了一遍。
向依聽著聽著就心軟了,等到景岑好像快要道歉道得詞窮了,她才緩聲開口,並沒有被對方避重就輕、不提及緣由的解釋蒙混過去:“那你當初為什麼不回來?”
“——卡”
第一場順利結束,一遍過,李宏的聲音從燈光後方傳過來,透著一絲滿意。
景依和向岑同時收了臉上的表情,但還依舊抱著,一塊兒側頭往導演所在的方向看了過去,“還行嗎導演?”
“可以,”李宏導戲的時候,排的順利就會笑得合不攏嘴,嘴邊一直掛著笑,他現在就是這樣,連連點頭,“不錯的不錯的。”
如果說開拍前他的心裏還存在著一點眼不見為不實的疑慮的話,那現在這些問題已經消失了。
向岑雖然不是科班出身,但卻表現出了很符合景岑人設的行為表現,在這一點上,人物與角色的相吸性永遠比演員的出處重要。
再說了,向岑跟著景依接過了這個劇本之後,一直每周都抽時間去上表演課的事兒,他也是知道的。
見導演給的評價不低,景依臉上的表情更高興了,她動了動脫離開向岑的懷抱,改為主動牽著她的手,拉著她就往那邊走去。
顯示屏上正回放著兩人剛才對峙的畫麵,景依質問的聲音清晰的從其中播放出來,向岑聽到這一句,挑了挑眉說道:“這還是你第一次這麼冷淡的跟我說話。”
景依雖然動不動就會鬧著跟向岑耍脾氣‘蠻不講理’,但是都是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她在氣什麼的那種,折騰的厲害卻並沒有多少威脅性,反而是戲裏的向依那種平淡的口吻,更能傷到人的心裏。
景依麵對著向岑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向岑心裏真的跟著慌了一下,那些在導演眼中堪稱完美的演繹,其實就是她下意識的臨場反應。
幸好她也知道這是在演戲,緊接著就把自己的反應和劇本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要不然放在平日裏,如果景依真的這樣對自己說話,向岑可能會心梗。
向岑說話的聲音沒有刻意壓低,除了近在身旁的景依,其他人也能聽得見,一聽到這一句,大家的八卦之心頓時熊熊燃燒了起來,紛紛豎著耳朵去聽景依的回答。
而景依身為一名具有多年表演經驗的合格的演員,一場戲演罷分分鍾就能從角色中脫離出來,倒是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聞言,她就回過頭去看向岑,這人臉上的表情也很正經,就好像隻是隨口一提一樣,但是景依知道,向岑隻要是說出來的話,就是真的挺在意的。
她笑了笑,當著眾人的麵,毫不猶豫地仰頭親了向岑的嘴角一口,“老公不要多想哦。”
一個輕輕的吻落下,在大家驚訝著想繼續看、和出於禮貌覺得自己應該回避直視的目光中,她又往向岑的耳邊湊了湊,小小聲的、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道:“那是向依對景岑嘛,景小依是不會這樣對向小岑的~”
這句話好奇的圍觀者們沒有聽到,而聽到了的向岑則是勾起了嘴角,掩著即將出口的笑聲點了點頭,極為舒服的從喉嚨裏哼出了一聲:“嗯。”
兩人的小動作很是明顯,李宏李導在一旁全都收入了眼裏,他啥也沒說,隻是等兩人膩歪夠了自動分開挨在一起的頭看過來時,說道:“來,開下一場。”
一天的戲結束,景依和向岑開著車回家,剛進家門,就聽到了二寶小鈞以‘嗚哇嗚哇’的哭聲。
景依連身上的包都沒來得及去摘,直接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往樓上跑,剛剛邁上台階,就看到小格格推著嬰兒車從一樓休閑室裏走了出來,“你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