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亙天際的暗紅色的大日落下帷幕,收斂了一天的光芒與熾熱,把世界交還與清冷的明月與黑夜。
夜幕降臨,歸巢的翠鳥扇動著羽翼,乘著晚風,為這炎熱的夏日帶來絲絲清爽的涼意。
翠鳥隨著晚風竄入浩瀚的森林,風過留痕,樹葉上下飛舞發出悅耳的沙沙聲,似乎在歡迎傍晚的客人。
翠影閃過,矯健的身軀,從樹間竄出,翅翼微微一展便重新躍上天空,俯視大地。
閃爍著瑩瑩青色熒光的鳥瞳中,一片開闊的沼澤濕地印照其上,仿佛一麵鑲嵌在大地上的斑駁琉璃鏡。
沼澤水位不深,隻有淺淺的一層,晚風略過,煩雜叢生的水生植物輕輕搖擺,融入水麵蕩起的波瀾中,倒也讓這清淨的沼澤熱鬧了幾分。
幾隻涉水的水鳥被晚風吹動羽毛,似是被涼意侵擾,從水裏抬起頭來,甩甩鳥喙上沾染的黑色汙泥。
“啁啾”
一聲啼鳴後,便展翅躍上天空,朝著沼澤邊緣的灌木飛去。
鳥鳴聲,水花聲,羽翅拍打聲,回蕩在空蕩蕩的大澤上,引起了水裏沉浮的幾節枯木注意。
“嘩啦”
水麵破碎,原本靜靜漂浮的枯木,露出了猙獰的麵目,龐大的身軀破水而出,滿是匕首一般利齒的大嘴,橫空叼住掠過的水鳥,落入水中濺起大片泥水。
接著重回水中的猙獰獵手,咬著水鳥便開始瘋狂擺動。利齒撕碎血肉,泥水與血水飛濺,一片片潔白的羽翼也散落開來,混雜著漣漪蕩開飄向遠方。
血腥味的彌漫,周圍的枯木也接連動了起來,一雙雙銅黃色的獸瞳從水下露出,冰冷的盯著血液散開的地方。
水下的身軀也不停歇,攪動著泥水,快速接近而去。
可以想象一場血肉的狂歡拉開了序幕,而那隻不幸的水鳥隻不過是開幕禮而已。
不遠處。
晚風掀起的波瀾中,一片黑影悄然從水底探出,先是兩對小巧的銳利龍角刺破水麵,直衝天幕。
接著龍角下一個宛如骷髏的猙獰龍頭,也漸漸浮出水麵,直到一雙暗金色的碎金龍瞳露出水麵後,黑影的動作才停下。
任由微微泛起的漣漪,拍打著黝黑晶瑩的細碎鱗片。
暗金色的龍眸,瞥了一眼不遠處因為一隻水鳥而打的熱火朝天的沼澤巨蜥,露出一絲不屑與鄙夷。
“真是愚蠢的生物,肌肉都長到腦子裏了吧!”
隨即便不再注意,悄然沉入水中,消失不見。
水麵漣漪依舊,水下澄淨見底,好似剛才的猙獰龍頭不過是錯覺而已。
時間流逝,夜幕也越發深沉,傍晚的清冷逐漸遠去,各種夜行生物開始活動。
遊蕩在水麵捕蟲的夜明蛛,盤旋於沼澤邊緣灌木中的魔狼,潛遊於水底的獵食者,躲避烈日,趁著夜晚清涼前來飲水的獸群。
讓這不大的沼澤,比想象中的還要熱鬧,仿佛人類世界中的步行街一樣,入目所見都是繁華。
可這一切都與拉斐爾無關,因為它是一條奸詐,狡猾,邪惡到被智慧種族稱為“邪惡化身”的黑龍。
除非有能夠引起它注意的獵物,不然它就是一團黑泥,一塊枯木。
對於這點,拉斐爾相當的自信。
就像現在,拉斐爾五米多長的龍軀,嚴嚴實實的埋在沼澤沉積多年的淤泥中,隻有半截龍頭露在淤泥之上,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周身的氣息更是一點也無,仿佛隻是一塊黑石雕刻的龍形石雕。
這點一條半米來長的黑魚,很有話語權,因為就在剛才,這條對於小型魚類來說凶殘的水中獵食者,剛剛途徑那半截龍頭之上時。
甚至因為被那暗金色的龍眸吸引,狠狠地甩了幾尾巴,拍的龍頭啪啪作響,想要拍下暗金色的龍眸,帶回巢穴當作裝點。
可惜,哪怕它使出了吃奶的勁都沒能撼動,無奈之下,隻能追逐著水麵快速奔行的夜明蛛而去。
岸邊,靠近拉斐爾潛伏的地方,一片還算高大的樹木交錯生長,形成了一片茂密的樹林,覆蓋了大半個沼澤邊緣,與周圍低矮的灌木叢,有著極其明顯的區別。
之所以這半截沼澤邊緣如此特殊,是因為這裏連接著迷霧叢林,算是迷霧從林的邊緣地帶。
如果能夠飛到高空,便能看到黝黑的樹林之後是一望無盡的林海,其中還氤氳著淡白色的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