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一人在這座城市上班生活,和絕大多數的單身狗一樣,一個人早出晚歸,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生病看病打吊針,一個人逛街。多年的生活早已習慣,並不覺得孤單。距離產生美不無道理,我與丈夫相距八百多公裏,溝通僅限於每晚的視頻聊天,彼此還是戀愛時的甜美,有人撒嬌有人哄,有人抱怨有人聽,有人嗔怒有人賠笑,彼此訴說著工作的煩悶和生活的瑣碎。我無時不在期盼著他能回來和我一起生活,一起上班下班,一起做飯吃飯,一起散步,一起……,兩個人生活很長久,一起要做很多事。
婆婆很多次當麵或是電話說過讓我辭了工作去丈夫那邊,我不吭聲,不做回應。我是不願意離開這裏的,這裏不但有我的親人和朋友,更有我的汗水,我知道自己為什麼來到這裏並且留在這裏。但我還是在二月底辭職了,很違心。丈夫說讓我回家先休息,他會來接我。
交接了工作,回到住處收拾完東西便回家了,回到父親這裏。
父親年近八旬獨自生活,很多事都力不從心了,日子過得一塌糊塗,有一頓沒一頓,我能理解父親生活的無奈,他老了,需要有人照顧,我是該好好照顧父親一段時間,這樣的機會並不多,這樣的時日很難得。也許是因為我在的緣故父親的心情很好,每天都有說不完的話,我盡量耐心地聽著,一個人的生活哪有那麼多的新鮮事,都是過去的往事或者反複說著同一件事。有時莊子上的老人來找父親打牌,幾個老漢湊一圈打牌打的很投入,但難免會為誰出錯牌,誰有道理,誰大誰小而有爭吵,吵架並不會影響他們的交情,碰見好的天氣仍然會不約而同的聚在一起湊一圈牌。我很支持父親打牌,一個老年人的生活有多單調我能想象的到,唯一能夠長久陪伴父親的是那台老式的大屁股電視。我很怕父親老年癡呆,我常常鼓勵父親去和鄰居們打牌,聊天,但父親總不願意出門。
我在家裏半月有餘,給父親洗洗刷刷,裏裏外外收拾一番,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或許以後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丈夫回來接我,與我同去搬家退房,又拿了新房的鑰匙,又同去婆婆家把鑰匙交給公婆。或許是我太過敏感,自己像個局外人一樣站在鍋台邊忙活,丈夫把鑰匙給公公,父子倆討論著什麼。我把東西搬進新房,沒有鑰匙很不方便,便開口要了一把。在婆婆家來去兩三日,並不討好,公公仍舊嫌棄我們地上不幹淨,我雖然口中不說,卻心裏很是委屈。好在停留時日不多,便起身同丈夫開到這大沙漠。
八百多公裏的路,自駕八個多小時,三月裏的春日,正是萬物複蘇的時節,半路新綠半路沙漠伴隨著我們一路而來。出了家門三四分鍾的路程就是高速路,剛上高速就是寧夏,石頭上的大西瓜就產自寧夏。一路是綿延不斷的沙地,一片一片的瓜苗遠遠望去前後左右整整齊齊排列著,瓜秧雖然不大,但已看到收獲的希望;往前走,一路村莊,有些村莊房屋按秩序建造整齊劃一,有些村莊房屋並無秩序而言,但基本都是前後兩坡的磚瓦房,有紅磚青瓦的也有紅磚紅瓦的,也算得上美輪美奐;再往前走就是風電園了,風電園別有一番滋味,看到旋轉的風力發電機會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伴我們長大的大風車,遠看就像電線杆子一樣並不高大,近看真是碩大無比,三片旋轉葉輪巨寬巨長,聽說是碳纖維的材質,所以質輕可在風力的作用下輕鬆旋轉,不得不感歎現代科技水平的發達;過了風電園越往前走越是沙漠,滿眼都是廣漠無垠的沙漠和沙蒿,偶爾會看到純淨漂亮的沙丘,自然的力量很偉大,在風力作用下鬼斧神工般將沙丘修整的棱角分明,夕陽映下正如大詩人王維所所吟: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沙漠裏不僅有沙蒿,還有草地,許是初春的緣故,幾乎看不到新綠卻隻有枯草,而有些地方光禿禿連枯草也沒,丈夫說去年雨水多這樣的草已經不錯了。有草便有牲畜,零零星星的羊群,牛群和馬群安安靜靜地覓食著枯草,但又似乎無人放牧,方圓幾裏都看不見人影,我心裏擔心著這些牲畜會不會被人偷或是找不到家而走丟,其實擔心也是徒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