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歡坐在街邊的小椅子上,看喧嚷的大街,看那些人行色匆匆,有時候我會莫名地笑出聲來,跟他們的忙碌比起來,我現在的生活是多麼的幸福啊,可是,我不快樂,我寂寞。我閉著眼睛想象這一切可以和夢境混為一起,我可以等著陸小鷗用指頭敲我的腦袋說,“起來!下課了!”可是陸小鷗他死了,這一切都那麼真實,隻剩下一堆白骨靜靜地躺在大海不見天日的地方,幾千年,幾萬年,他會像我一樣孤單麼?還會……想我麼?
我喜歡一個人去坐公車。
不太擠,很稀稀落落的幾個人,都是學生,陽光投在他們的臉上,散發著跟天使一樣的笑容,他們的青春很紮眼。
閉上眼睛,似乎某種行道樹的影子遮到了我的臉龐,一棵一棵,輕輕地縷過我的臉。
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坐在這空蕩的車廂裏來來往往,在相同的路段裏乘了一圈又一圈,沒有目的地,而我旁邊的那個座位,永遠會為一個人空著,我似乎就可以聞到他夾雜著青草味的陽光香。
悲哀的是,這裏從來都不屬於我們,我為他留的座位遲早也會被別人占去。
秋去冬來,這裏又要下雪了,我告訴我媽媽說我不讀書了,我在這兒工作,一切都很好,今年春節我就不回去過。我聽見我媽媽深深地歎息,我覺得我對不起她。
陸小鷗的日記,我鎖在了抽屜裏,看到它我就會哭的,我想等以後再看,等過幾年,什麼都已經雲淡風輕的時候,我再看。
我已經習慣一個人走在街上,穿過大街小巷,穿過大雪紛飛的冬季,穿過我淡薄的青春,路過某家CD店,熟悉的旋律:
我一個人吃飯旅行
到處走走停停
也一個人看書寫信
自己對話談心
隻是心又飄到了哪裏
就連自己看也看不清
我想我不僅僅是失去你
我買了這張碟,我想看裏麵的MV了。看到最後的時候我哭了,不是說MV很感人,而是,我想起了陸小鷗說的話,他說,如果他死了,他的魂魄也會在我的左右的,而現在他的魂魄會在我左右麼?
“陸小鷗,你在麼?你在你就出來啊,我想你了,你出來好不好,我真的……想你了……”
我從沙發滑到地板上,我隻有哭,那麼多天的情緒,我一天就想宣泄幹淨,我撕扯著一切可以的東西,無以複加的悲傷,哭著哭著我就睡著了。
陸小鷗忽然就出現了。真實急了,就跟他活著一樣,他輕輕地叫我,“小璿。”
我連滾帶爬地想去接近他,可是無論我怎麼做,我隻是停留在原地,離陸小鷗很遠的距離,我哭喊著,我說陸小鷗,我想你,你回來。陸小鷗的眼神看起來好哀傷。他說可璿,你別這樣,我一直都在你身邊,隻是你都不知道,我天天都可以看見你,我覺得我還是很幸福的。而現在我真的要走了,我來向你告別了。
我無言,流淚看著他。
他說,小璿你知道麼,我隻是一個魂魄,魂魄遲早都要投胎的,而我在你身邊呆太久了,我一直舍不得離開你,可是,你知道麼,再不走就來不及投胎了,我就再也遇不到你了。我要走了,真的,可璿以後你要堅強,我想你快樂。
流淚。
陸小鷗很哀傷,他說,“可璿,你別哭,我好想給你擦眼淚,好想抱抱你,可是,我都做不到,我根本就碰不到你。”然後他轉身了,說,“老婆,我走了,你要好好的哦,如果下輩子我碰到你,我保證……再也不欺負你了……”
驚醒!陸小鷗,我發瘋似的找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什麼都沒有,甚至都找不到我買的那盒CD。陸小鷗,你真的來過了是不是。
外麵下很大很大的雪。小鷗,一路走好。
小鷗,你真的要走好。
你說過還要來找我的,我等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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