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天,我又陪著離然去看於釋一,我想離然還是很幸福的,她終於釋放了積壓自己多年的感情。我從沒看她像昨天那麼哭過,而我呢,連釋放自己情感的機會都沒有。
現在的離然恨不得用她所有的時間陪著於釋一,給他安慰給他鼓勵,真是十年風水輪流轉啊,從前的時候於釋一對離然那麼好離然都不會領情,而現在,於釋一一直悶著,像個悶葫蘆一樣離然反而擔心,心疼都來了,可是離然說,於釋一不想再接受她了,甚至都沒提過和她在一起的事。
我說他會接受你的,隻是,這需要時間,現在的他,腦子裏沒空轉這個。
離然點頭說,是啊,無論怎樣,我都要陪著他的。
去看於釋一的時候會碰到陸小鷗,離然和於釋一單獨相處的時候,就是我和陸小鷗單獨相處的時候,我們也聊天,拘謹的聊著,就真的好像,我們從前從來都不認識的樣子,我好幾次看著陸小鷗的臉出神,陸小鷗就一直躲避我的目光。
我覺得尷尬。
離然說一定要在暑假結束以前幫於釋一振作起來。
陽光很毒很刺眼,我就這麼直視著太陽,猛烈的光射得我睜不開眼睛,一直流淚。仰麵,眼淚橫流至耳際,與汗液混合為一體,最後蒸發在空氣裏。我看著我幾米之外的陸小鷗,冷漠得就像一塊冰山。
他突然站起來,對我說,“今天是於釋一父親的案子的開庭,我要去旁聽,你去不去看。”我說我去。
旁聽的人很多,大家都對這個大貪官恨之入骨,指指點點,罵罵咧咧,我忽然覺得他爸爸很可憐,他垂著腦袋在人群裏搜索,半天,把目光投在了陸小鷗的身上,那種掙紮和無奈一覽無餘,心酸的很清楚。我想我是在同情於釋一,他就要沒有爸爸了,就跟我,跟陸小鷗一樣了。
那種痛苦的感覺,記憶猶新,深入骨髓。
陸小鷗坐在我旁邊,他顯得很緊張,腦袋上一直在冒汗,後來我看不下去了,就拿出紙巾來給他擦,他拿過紙巾說我自己來吧,我說好,把紙巾遞給他的時候我們沒有任何溝通,整個過程像是兩個完全陌生的人。
於釋一的父親始終沒有逃脫法律的製裁,依法判處死刑,立即執行。我看著於釋一的父親被拉出去,陸小鷗筆挺地站了起來,他甚至都有衝動去把於釋一的爸爸搶回來,於釋一的爸爸忽然回頭衝陸小鷗大喊,“好好照顧小釋!”我看到陸小鷗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陸小鷗哭,他哭得很傷心,雙手捂著麵孔,眼淚從兩手之間夾滴下來,滴在焦灼的地麵上,一秒鍾就消失不見了。
他泣不成聲,我曉得於釋一的爸爸雖然是貪官,可是他疼陸小鷗,就像自己的兒子一樣。
我們回去的時候,於釋一還是縮在那個角落裏,他不知道他的父親已經不會再回來了,他甚至連他父親的最後一麵都沒見到,我們把離然叫出來。
我說離然,於釋一的父親已經被執行了。
離然點頭,眼睛一閉,眼淚水就出來了,然後她衝進去,發了瘋似的對於釋一,他說於釋一你給我站起來,你以為躲在這裏不吃不喝什麼事都會過去的麼,你以為這種逃避是你現在應該做的麼!我告訴你,你爸已經死了,他希望你可以洗去他的恥辱,好好做人!你不要再讓他失望了!
於釋一猛得抬起頭,說,“你說什麼?我爸死了!”然後他踉踉蹌蹌地試圖跑出去,最後因體力不支倒在門口,陸小鷗把他扶到床上,說,“小釋,振作點啊!”
“我爸爸死了,我爸死了!”於釋一哭了,嘴巴嚴重向下扁,特痛苦的樣子,“爸,我要我爸!”
離然心痛得把於釋一攬緊自己懷裏,她說小釋,你要哭就哭吧,答應我,哭過以後就好好振作起來,你爸死了不能複生了,但是你是你爸希望的延續,還有我們這些活著的人,我們都希望看著你開開心心的,你答應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現場有點混亂,但是,我確實是個多餘了的人,甚至我的離開都沒有人發現。
我剛走出旅館大門就接到一個電話,一個恐嚇電話,我一聽那矯揉造作我就知道是那個死女人司徒迷揚,她說伊可璿,你最好給我搞清楚,陸小鷗現在是我的男人,你最好和他保持距離,還有,你和金羽晴做的那些迫害我的事我都知道,我遲早也會讓你付出代價的!更大的代價!之後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