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半是放學和下班高峰,韓嘉私立藝術學院門口車水馬龍。
一輛黑色寶馬5係大喇喇地停在校門口的綠蔭下,車門敞開,穿著宮廷風製服的中年胖男人站在車旁,隨著車內土味的dj舞曲不斷傳出,周圍人紛紛投去異樣的眼神。
胖男人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樂嗬嗬地笑著,還對路過的學生打招呼。
學生忍不住鄙視:“又來了,自從開學以來,每次放學就能看到他們家的寶馬車來接人,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家是暴發戶?”
“最搞笑的是,那個站在車子旁邊的胖大叔居然還穿了西方宮廷風的製服,胸口那層層疊疊的荷葉邊都華麗過頭了。”
“真的好土好浮誇啊1
胖大叔笑眯眯的,特別友善,對於小姐的同學他向來寬容,隻要不碰到那些想勾搭小姐壞小子。
看到小姐出來時,胖大叔眼睛一亮。
少女膚白唇紅,一頭烏發乖順地披在腦後,模樣嬌軟明麗,一雙瑩潤的眼睛仿佛會說話似的,隻是她身後追著一名高高瘦瘦長得還挺清秀的男聲。
“溫同學,你等等1男生一路跑得氣喘籲籲,“我有東西要給你1
胖大叔已經看到他手裏粉色的信箋,臉一沉。
“你是誰,喊我們小姐幹什麼?如果沒什麼要緊的事胡亂糾纏,別怪叔叔找你家長告性騷擾1
劉榮國這話說得太熟練了。溫玉默不作聲,從中學到大學,劉叔的這句話貫穿了她整個少年青春。
媽媽擔心她早戀,怕她被壞小子騙了,所以每次都叫劉叔接送她上下學。
每當有男生來向她表白,她完全沒有開口的機會,都是劉叔出麵恐嚇。溫玉不想那個說話輕易臉紅的男同學在大庭廣眾下遭劉叔羞辱,不由軟聲勸劉榮國,“劉叔,我不認識他的,他應該也不是想幹什麼,我們回去了吧。”
劉榮國沒收了男生手裏的粉色信箋,毫不猶豫撕了揉成一團丟了出去,似乎怕別人看出那封情書是寫給溫玉的,溫家人十分保護她的聲譽。
“小姐,我這也是為你好,如果那信紙不處理掉,被太太看見了又要發火了。”
溫玉長睫低垂,細白粉嫩的脖頸脆弱而優美,“嗯,我知道的。”
身邊經過的校友背地裏指指點點,“絕了,她家嚴格成這樣的嗎,這都多大了,家裏還要這麼幹涉,未免太過了。”
“嗐,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就是這樣,找對象要千挑萬選的,哪能隨便找普通男生談埃”
“哈哈溫玉也太慘了叭,在咱們美術係是大名鼎鼎的係花,追她的男生都能從廁所排到後操場了,大家都羨慕她的桃花運,偏偏她本人居然連選擇的自由都沒有。”
劉國榮把溫玉送到名流沙龍,黃樹珍上來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數落,“這麼久,你知不知道要是遲到了,陸先生連麵都不想見了1
數落完了,一眼都不想看她,把她推給造型師,“去給她換衣服1
沒過多久,溫玉穿著杏白色的連衣紗裙出來了,外麵搭了一件珍珠白的針織披肩,烏發的發尾燙了一卷,豆沙色的皮革尖頭高跟鞋,溫柔軟糯,一副要去約會的打扮。
黃樹珍很滿意她這副淑女的樣子,帶著她上了車,去往廣貿大樓的空中花園。
廣貿大樓頂層,高端時尚,色調奢華的圓形西式古堡是本地的網紅打卡地,這裏平時都彙聚人潮,但此時除了鋼琴的樂聲,場麵格外安靜。
西式古堡是透明的立體空間,溫玉能看到裏麵裝潢古典的卡座和餐桌。卡座裏坐著一位深藍西裝,渾身上下看起來都很貴的男人。
這應該是被包場了。黃樹珍看在眼裏,心裏越發滿意。
從頭到尾,黃樹珍都沒跟溫玉說過這是一場相親會。
“陸先生,你久等了吧?真是不好意思,剛才路上有點堵。”黃樹珍歉意又熱絡地說。
男人沒理會黃樹珍,鷹一樣銳利的眼眸鎖定了溫玉,在看清她的眉目時,他眼底快速閃過一抹驚豔。
“溫小姐,我叫陸韌。”
他眼神直勾勾的,看得溫玉不適地皺眉,是以對他伸出的手遲遲沒有交握上去。
黃樹珍咳了一聲,胳膊肘子撞了她一下,壓低了聲音說:“這場相親,你千萬別給我搞砸!你今天的任務,就是討好陸韌,讓他喜歡你,跟你訂婚1
剩下的話不用多說,溫玉也明白。她媽媽從很早就防著她早戀,保護她的聲譽,逼她學習各種藝術,就是想把她打造成一個純潔無暇的名媛淑女,嫁豪門,實現階級的跨越,擺脫暴發戶的身份。
“我知道了。”她依然溫順聽話,黃樹珍放心了,不怕她不配合。
握手的時候,溫玉感覺到他粗糲的指腹稍用力地按壓自己的手背。
被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