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歲月如雨(1 / 2)

陳汐月接過妮兒,剛捏了兩下肥嫩的臉蛋,涼意還未蔓延出來,一股溫涼水汽沁潤而出。

她的臉頓時一癟,手上亂摸,抹去一手水汽。

“別在我身上亂抹!”陳風大聲抗議。

陳汐月嘻嘻笑了兩聲,悄悄與他說了幾句,便給她換尿布去了。

陳風被他笑得臉紅不已,朝她們瞄了兩眼,不再搭理。

默默靜心自觀,看察紫府氣穴。

此時內裏有一方洞天,天圓地方,天色純黑漸紫。內裏若蓄著清水,汪洋一片,有絲絲白霧向上飄逸,漫至天頂,徐徐彌補缺漏、延擴洞天。

其間飄逸著五條紫色光彩,上接天頂,下入氣海,貫穿整個紫府氣穴。紫線細弱,仿佛清風即可吹斷,此時亦有淡渺白霧沁潤在其中出沒交彙,或歸於海,或融於河。

此是已辟開的五條氣脈。氣脈頗為詭異,並不有確定的位置,而是在氣海中隨意晃動,亦會交纏而過,並不如看得那麼軟弱。

他凝聚心神,默運心法,在氣海中牽引出一道靈氣,緩緩旋繞凝成極細極韌的氣針,朝著隱著的冰屬氣脈紮去。

錐心之痛突起,強忍著痛楚,引著旋轉的氣針向冰屬氣脈的深入鑽去,愈鑽愈深,直至觸及到先前為開辟之處。

氣針驟頓,被他捏成錐形,而後重新旋轉,疼痛更甚。如鑽在寒冰上般,極難破開。靈氣消散,針尖鈍去,又被後續靈線填補,以此源源不斷。

……

不知多久,隻覺身體忽然一涼,氣海靈氣清涼意顯,未等他指引即翻滾上湧,灌入冰屬氣脈之中,直如大浪入淺溪,衝河岸。

清涼之氣自體外潤入,未讓他有多少痛楚,繼而重構河岸,勾合氣脈。氣浪行至末端,拍打在寒冰上,一浪接著一浪,剝離澆融下冰塊,緩緩辟開此脈。

……

心神恍惚不定,已竭盡極限。他睜開眼,隻有林雪妮在靜靜地看著自己,手上攥著一張紙條。

上麵寫著“天色已晚,先行去了。”邊角處畫了一副小畫,隻寥寥數筆,一人爬在地上,一個嬰兒坐在他的頭頂,淌下一灘液體,讓他滿頭大汗。

他摸了摸頭頂尚是幹的。將紙扔到一旁,故作怪臉,與嬰兒道:“你還想在我頭頂撒尿?”

林雪妮不明所以,歪頭看了他一會,就哇哇哭泣,讓他哄了好一陣。

……

時光如水,歲月化雨,紛亂而去。

時間過了不少,小妮兒的雨水未有減少的意思。仍是不住地哭,仿若一天不哭個幾場,便渾身不舒服似的。陳風也是無可奈何。

夏日時光就此而去,終歸來說是比往年舒坦了許多。

到了秋天,醫務又漸漸繁忙起來,最主要是他需要獨自上山采藥。

陳汐月被約束的緊了,若是再敢偷偷的進山,怕是要被陳夫人活活打死,或是讓她氣死。她再不敢不辭而別,離家而去。

在心裏琢磨了許久,陳風還是覺得帶著林雪妮去比較好。本想讓陳汐月幫忙照顧數日,轉念一想,那個與之有過過節的林老頭還在山中轉悠,還有不明敵友的白蛇,帶上這個小妮兒還好些,起碼有一些威懾力。

自然不是看她是個嬰兒就不揍她,而是她腕上的手鐲。陳風偷偷摸過,白若輕雲,寒若飛雪,端是既輕又寒。

陳風背著她上山一趟,未再去往仙門故地,隻在附近幾個山頭轉悠,也沒有遇見奇異之事,平平常常地轉了一圈,度了數日,連野獸都未遇見幾隻。

也不知道六名山那邊確實是是非之地,去時必有異。還是帶著林雪妮的緣故,可以避退異亂。

……

年少初長,正是學習的好時候,不管是陳汐月還是陳風,都是一心撲學習上,隻不過兩人學習內容各不相同。

陳汐月仍以學業為重,四書五經、諸子百家,皆需知其理、明其意,以書明德養性,亦需觀物求知,踐行彌補缺失。

陳風僅以醫學為主,如今漸漸深入,少了許多完美的憧憬,多個更多的乏味與繁雜。

醫人需求真求實,是容不得半點差錯,若是有不懂不知之處,隨意處理,極有可能釀成大禍。因此細入求真,醫術勃然繁雜,一點一處皆是學問,極為消磨心誌。

……

瞬息之間,秋去冬去,寒來暑往。幼兒漸長,老人漸老,僅有那天上日月,人間山河未染歲月痕跡。

陳風已長至少年,正俯案寫著藥方,字跡潦草無比,無人能辨識得出。並不是他有意寫成如此,而是他常用靈文書寫,寫的久了不自覺地覺得這麼寫比較好,方便快捷,並且不失其意,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寫罷,吹了吹墨跡,將紙張交予身旁的小孩手中。被打扮得不像是女孩的女孩撅了撅了嘴,不情不願地去往藥房抓藥。

陳風看著她快步跑走的身影,笑了一笑,低下頭看著尚有墨色的竹筆。

黑墨漸凝出一滴,印潤在案幾上,染黑了一頁黃紙,暈散出大片的光彩。恍惚中,他好似看到,墨暈中勾勒出細小的身影,背山望水,看向遠方無邊的曠野,墨色淺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