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三刀上前敲門,不大會一老漢出來開門,孫三刀遞上名帖,老漢一看是貴客,那可耽誤不得,趕緊進去稟報。
“哎呀,賢侄今日怎地有暇來寒舍?趕快請進。”居然是侍郎大人親自來迎,這可是給足了麵子啊。
“伯父客氣了,那天多虧伯父仗義直言。小侄家道敗落,身無長物,隻好備些薄禮,聊表心意。”客廳中坐下,客套一番。
“賢侄客氣了,老夫本打算明日上朝,為賢侄美言一二……”孫侍郎一聽,頓時有些不悅,你魯國公府家大業大,什麼叫身無長物啊,這不是埋汰人嗎?就你家那府邸,老夫再幹二十年,那也是置不起的,更別提那些個鋪子田莊了。
“伯父請看,前些日子家中當鋪中有人當了一幅字,說是仿的前朝柳公權。本來當鋪是不願意收這種贗品,但是掌櫃的覺得這幅字還算不錯,就花了十兩銀子收了。那掌櫃的懂個屁的書法,小侄懷疑他是跟人串通,貪墨了銀子。因此就送來給伯父掌掌眼,到底值不值十兩銀子。三刀……”孫宇說完一使眼色,孫三刀趕緊把書畫在桌子上展了開來。
老夫堂堂禮部侍郎,給你十兩銀子的贗品書畫掌眼?你他娘瘋了吧。孫侍郎聽孫宇說完,內心一頓好罵。奈何人家上了門,勉強看一眼吧,就是這一眼,再也挪不開了。
不要慌亂,不要慌亂!
孫侍郎內心不停嘀咕,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仔細看。
作為禮部侍郎,他還是有兩把刷子的,比起大多的鑒定師傅對於書畫都要更有見識。這筆跡、這風格、這墨、這印章……。完全沒有絲毫破綻,完完全全的真跡啊,真的有人把這個賣了十兩銀子?
“這幅字真的十兩銀子買來的?”孫侍郎覺得老天何其不公,自己一輩子都在揣摩字畫,怎麼從來沒撿過這種大漏呢?這小子估計連字都沒練好,憑白得了一副真跡,還是前唐柳公權的,這人的運道差距也忒大了吧。
“唔,必是那掌櫃的欺瞞與我,伯父放心,我回去就把他暴打一頓。敢在我眼皮底下偷吃,真的活的不耐煩了。”孫宇下意識的摩挲劍柄。
“別啊,賢侄,這幅字老朽也不太懂,但是百十兩銀子肯定值的。”一看孫宇那姿態,孫侍郎就想起那晚他暴走的狀態,趕緊出聲說道。不然那掌櫃的未免太慘了,十兩銀子收一副真跡,還被暴打,還有沒有天理了。
“真的如此值錢?”孫宇神色一轉,笑眯眯的說道。
“最少值這麼多,可惜老夫我對柳公權的書法不太懂,但看這氣勢,此人必是書法大家,老夫不及也。”孫侍郎對於眼前這幅字可是眼饞得很,自是不願意說出真相,尋思著該怎麼樣能拿下這幅字才是,留在這小子手裏,那不是暴殄天物?
“伯父何必自謙,這幅字就讓與伯父如何?”眼看戲演的差不多了,該進入正題了。
“賢侄此言當真?老夫願出……嗯,一百五十兩,如何?”孫侍郎本來想說一千兩,可是一想這也太多了,趕忙改口,怕引起對方警覺。
“伯父此言差矣,就送於伯父,分文不取。”孫宇上前收好字畫,直接遞了過去。
“這怎麼可以……”孫侍郎趕忙謙辭,這小子剛為了十兩銀子,喊打喊殺的,怎麼突然這麼大方了,一百五十兩都不要了?再看看孫宇的神色,突然明了,這就是個老狐狸,自己被他的年紀給欺騙了。
“賢侄此來,可有什麼別的事啊?”他這一番做戲,就是拐著彎送禮呢。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孫侍郎摩挲著字畫,心裏掂量,隻要不是太過難為,就幫襯一把。若是尋常的黃白之物,他孫某人也無所謂,可這柳公權的真跡,可真撓到他的癢處了。
“幸得韓王舉薦,明日午時,國主陛下將對小侄進行考核。聽說會邀請朝中大臣參與,還望伯父照拂一二。”孫宇一揖到底。
“原來是此事啊,非是伯父不幫忙啊,這考核之事,皆由國主定奪。老夫雖是禮部侍郎,按理這事我禮部當仁不讓,可國主隨性慣了……”孫侍郎倒是有些把握,可這萬一不成,如此大禮可就受之有愧了。
“隻要伯父有此心即可,小侄不勝感激。小侄這些年東奔西走,四書五經頗為生疏……”這跟文人打交道,講究個點到即止。
“伯父收你此禮,自當有所回饋。老韓,去老夫書房,把我案頭的論語拿來。”孫侍郎對著門外侯著的老者吩咐道。
“賢侄,此書乃老夫珍愛之物,裏麵也有老夫的一些筆注。老夫對裏仁篇最為鍾愛,就送給賢侄了,還望賢侄多讀聖賢書,日後好報效朝廷。”孫侍郎摩挲一番封麵,將書遞給孫宇。孫宇自是雙手恭敬接過,放入胸前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