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初，不是這樣跟他說的……”
李一平站在一處房簷上，任憑秋夜裏的北風如何拉扯他的衣擺，腳掌像紮了根似的，吸附在上麵紋絲不動。
隻是這從風中漏過來的聲音，怎麼聽怎麼詭異。
尹午正在他身後吃力地扒上一個窗台，聞言伸了伸脖子順著李一平的視線望了過去，頓時臉色變得如同吃了蒼蠅一般。
隻見他們身下的這座樓房，雖然已經是半夜，但堂裏堂外處處人山人海，擁擠不堪。
左邊三五個婦女濃妝豔抹，正與一群大漢飲酒作樂；右邊一名穿青紡綢單衫的少女，端著茶杯與一二位才子品茶對詩。
“腐敗！真是太腐敗了！”
尹午痛心疾首，哪裏還不明白這是什麼地方。
李一平也不見如何動作就湊了過來，指著大堂角落裏的一桌酒席，苦笑一聲：
“尹先生，我的確沒有騙你，那位便是了……我當日躲入心遠閣後，見酒窖位置偏僻，便潛了進去，與這位酒保兄弟商量，他將衣物留下並保密我的行蹤，而我則把身上所剩的最後兩片金葉子給他，讓他自行去最好的酒樓暫住一段時間。”
尹午跟著瞧了過去，果然見到一個麵孔熟悉的中年漢子，正摟著一個豔麗女子大吃大喝，的確是曾經有著幾麵之緣的酒保。
“看來他是拿了你的金子圓夢來了。”
尹午臉上哈哈一笑，內心卻暗自鬆了口氣，無論如何，李一平終究還有些底線，這樣總是更令人放心一些的。
今夜出來倒也不是他臨時起意，而是他在長生秘卷上，預見到李一平會在外麵逮到煉火五鬼中的一人，且過程極為安全，這才跟著出來看看。
隻是長生秘卷上沒有寫明詳細地址，而尹午也沒想到這位同僚放著好好的高級酒店不住，反而來到這裏廝混。
作為一個生長在紅旗下的好少年，麵對這種封建糟粕，他竟是有些……
不提也罷。
“李大俠，我們不如也下去坐會兒？”
尹午說完，不等李一平應聲便突然鬆手，整個人在空中翻了兩圈，穩穩落在牆角，雖然明顯沒有輕身功法的痕跡，但卻透著一種自然本真的感覺。
李一平猶豫了下，才似下了某種決心一般，沉聲說道：
“尹先生，李某不好此道，請恕不能奉陪！”
“你想到哪裏去了？”
尹午回過頭來，表情十分詫異：
“原本一介酒保，卻突然拿著金葉子來這裏花天酒地，若在有心人眼中，已經是十分明顯的線索了……說不得，這裏就正有人在大廳你的消息呢！”
李一平頓時表情瑟瑟，偏偏在尹午的注視下又解釋不來，最終隻能不發一言，老老實實跟在尹午後麵走了進去。
兩人不停在各色男女之間穿梭、逗留，很快便摸索清楚了此地的名堂。
這裏原來叫蘭芝茶室，乃是一處“中地方”，屬於黑水國官方發牌的二流妓館。
雖然算不得真正高雅的地方，但也遠比其他“下處”、“小地方”等高級得多，更因不設身份門檻，隻要銀錢足夠便可入內享受，反而生意更加興隆。
‘這可真真算得上是日進鬥金……’尹午感慨一陣，眼神飛快從人群中掃過，試圖發現煉火五鬼的蹤跡。
但他很快便放棄了，無他，實在沒有這個偵查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