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那年,剛剛三十歲。
正是年華盛開的年齡,怎麼會得心梗,撒手人寰。
究竟是什麼原因?出事的那天,韓楓在部隊參加演習,手機連續十天在營房沒帶,身在草原深處連消息也沒收到。回到家時,人去樓空,新租客已換了鎖。那位本來就有些看不起他這個軍隊小營級幹部的準嶽母已經帶著骨灰回到了這座城。
若不是她的閨蜜小璐,韓楓會一點兒消息都得不到。
頭像撕裂一想的疼——想起來了!
那年,她很需要錢,可像自己工資這樣的數字根本不頂事。她也從來沒和在部隊當幹部的韓楓提過錢的事。小璐說她家攤上了事情。
韓楓走在這座城,熟悉又陌生的大街上,越來越多的記憶跳了出來。
對,眼前這裏是陸軍指揮學院。參謀培訓的時候在這兒呆了三個月,也是在這裏第二次相遇,開啟十年美好歲月。
東門兒口的回味居粉絲湯味道很好。兩人在那兒一起,每天早上一起粉絲湯和包子。
努力的想。疼也得想。
後來,追到這裏想見她最後一麵,沒有見到阿姨。這邊她家的房子也賣了,人去樓空。再後來,見著小璐,她說當時雲希家欠下了上千萬的巨債,涉及了什麼糾紛和騙局。再後來,因為出現中度精神抑鬱,心理治療了半年,然後脫下軍裝轉業回了鬆城老家。前生自己留下她的痕跡隻有保存在部隊辦公室裏的照片和書信、數幅畫作。出租房裏,關於她的一切物品都沒能留下來。
這座城。
煙雨金陵、秦淮河畔、雞鳴寺外、夫子廟前、雨花台上、總統府裏、新街口地鐵,南外北門兒……記憶裏一起去過的地方,一個一個的走眼穿花,一步一步的靠近BJ東路,南外北門。
下午五點半,學校大門打開。
一樣的藍白校服、青藍校裙、白襪黑鞋,女生著的是一樣的裙服,不看臉幾乎認不出誰是誰。
學生們一起出來的很多,有的去公交站點兒,也有的被路上等著的轎車接走。
韓楓站在很顯目的路中央,像接人一樣子的直直的站在那裏——可惜,人走的差不多了,沒見到。
失魂落魄的坐到了台階上,鼓了那麼大的勇氣,卻沒遇到。
簡直一下子心情就到了穀底一般。
怎麼辦,明天繼續等?
再次張望了一下校園,然後在看門的那位沒穿製服的保安懷疑的目光中,移步離開門口。
這天晚上,韓楓平穩了心態,努力的調回來情緒。
可他完全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到底是哪個自己。一夜數次驚夢,時而是前生四十歲的自己,時而是現在的年輕的自己,那一幕幕抓著心的疼著,過著。每次都是想抓住她的時候,卻怎麼也抓不到。
一樣的夢,醒了三次。
第二天早上六點半,韓楓早早到了校門口。
早晨上學的時候,人不會一下子那麼多,肯定能看到她。
可是,看到她之後呢?根本沒想好。
站在大門一側,看著每一個入校的同學——
“嗨!”
一個身影跳躍著從側麵過來,藍白相間的校服,青藍色的短裙、白色的長襪,黑布鞋。
“啊!”
本來就患得患失的韓楓嚇了一跳!
“肉串哥哥!嚇著了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