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裏屋出來,吳所畏像是換了個人,西裝革履,鋥亮的皮鞋,平整的公文包,一百多度的眼鏡戴得端端正正的。在池騁刻意的目光注視下,穩步走到他麵前,淡然一笑。
“走吧!”
到了車上之後,池騁依舊沉默,吳所畏顧自掏出一本書,放在腿上細細品讀著。
“我發現看房龍的書就像在看腦筋急轉彎,時不時地反諷,誇張,調侃,真是曆史學異端……”
池騁隻當旁邊是小和尚念經,壓根沒興趣聽。小醋包倒是聽得挺認真,眼珠滴溜在吳所畏書上轉,尾巴晃著,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行駛一段路程後,池騁才開口:“去哪?”
吳所畏慢條斯理地合上書,“茶舍吧。”
進了茶舍,找了處幽靜的角落,吳所畏又把那本倒胃口的書拿出來了,裝模作樣地看了幾眼,再推推鏡框,真像那麼回事似的。
“你說,曆史這麼富有戲劇性,人們為什麼還要讀小說?”饒有興致地看著池騁。
池騁壓根沒搭理他這茬兒。
吳所畏依舊保持著穩妥的笑容,“你覺得宗教能壟斷真理麼?”
池騁眼睛瞧著外邊,手指沙沙地打磨桌子,像老虎磨爪。
吳所畏隻好自打圓場,“我覺得,一切不寬容的行為都源自人性的恐懼,占據權威地位的人尤其如此,所以他們不惜一切代價去迷惑大眾,就像尼采所說的‘群盲現象’。”
池騁把嘴裏的茶葉嚼吧嚼吧咽了。
吳所畏又問:“你有什麼看法?”
沉默了半晌,池騁總算開口。
“你和我談論這些,還不如談論‘肛門的解剖學’。”
“……”
喝完茶,吳所畏邀請池騁去聽音樂會,高雅人士享受音樂的藝術殿堂。吳所畏頭一次來這種地方,裏麵的氣氛讓他很舒服,舒服得不到十分鍾就睡著了。
池騁斜睨了吳所畏一眼,瞧他低垂著腦袋,一副投降範兒,光潔的腦門在幽暗的光線中閃閃發亮……不由的笑了笑,明明就是個小胡同串子,非得裝什麼高端人士。
想著,把吳所畏的腦袋歪到自個肩膀上,吳所畏找到了支撐點,睡得更老實了,鼻翼扇出來的暖氣流全都鑽進了池騁的領口裏。
一首曲子進入高潮部分,彈者投入,聽者陶醉。池騁卻置身事外,耳朵裏灌滿了吳所畏的呼吸聲。
多少年沒和人同床共枕了,突然覺得睡眠的呼吸節奏也蠻好聽的。
吳所畏的腦袋從池騁的肩上出溜下去,被池騁一雙大手給捧住,按到腿上。他有意無意地揉捏吳所畏的腦門,真硬啊!厚厚一層死皮,怎麼會弄成這樣?
……
外麵有家冰淇淋店,池騁在櫥窗前駐足,扭頭朝吳所畏問:“吃什麼味兒的?”
“原味的吧。”吳所畏說。
“來兩個原味的。”
走在路上,池騁手裏的冰淇淋一口沒動,淨盯著吳所畏手裏的那根了。
“給我嚐嚐你那個。”池騁說。
吳所畏投去鄙視的目光,“不是一個味兒的麼?”
池騁硬說不一樣。
吳所畏冷著臉把自個手裏的蛋筒冰淇淋遞了過去。
不料,池騁的嘴直接繞開冰淇淋,奔向吳所畏的嘴,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撬開他的牙關,把剛咬下來的一塊搶了過來。
吳所畏的臉噌的一下充了血,餘怒未消,池騁又湊了過來,吳所畏趕緊把臉別過去。結果等他把頭轉回來的時候,手裏的冰淇淋就剩下短短的一截蛋卷兒了。
剩下的五分之四全在池騁嘴裏。
“靠,你的嘴也忒大點兒了吧!!”吳所畏惱恨之餘不免震驚。
池騁頗有見地,“隻有大,才能整個含在嘴裏。”
說著,又把手裏那根冰淇淋拿到嘴邊,饕餮吞食一樣,從頂端一直含到根部,幽黑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刺探著吳所畏。咬肌有力地收縮著,喉節滾動兩下,一根冰淇淋就進去了。厚重有力的舌頭探出來,在硬朗的唇角上勾掃幾下,滯留的白色乳液悉數滑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