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和聽著他說完,黑曜石般的眼瞳眸色淺淡:“並無不喜,亦無厭煩。”
她的反應讓蕭華雍宛如一拳打在棉花上般無力,都不知該如何描述此刻的心情。既怕她真的厭煩,又不願她如此毫不在意。
垂下眼瞼,他輕聲道:“呦呦不在意便好……”
沈羲和是個對旁人情緒變化極其敏感之人,蕭華雍這句話怎麼聽都有一絲陰陽怪氣,她不欲去探究他為何如此,因為這不是要緊之事:“巽王的遺體,你當真要尋人剖體麼?”
隻要運作得當,一定能挑起如今巽王蕭長風與陛下之間的罅隙。
蕭華雍看向巽王的遺體:“伯父這一生為東北殫精竭力,如今雖與我各為其主,但他的功績無可抹滅,不應讓他死後軀體受辱。”
之前說與巽王那些話,他都能做得到,但有些卻不能如此,這是對一個保家衛國的將軍應有的尊重。
沈羲和緩緩綻開了唇角,蕭華雍對巽王的尊重,讓她更加認可蕭華雍的品行:“送到巽王府?”
落葉歸根,人死都盼著能入祖墳,被後世子孫供奉。既然要給予尊重,不妨送佛送至西。
蕭華雍沉吟了片刻頷首:“我派人引了蕭長風發現伯父的遺體便是。”
沈羲和頷首未多言,蕭華雍行事不會有疏漏,她轉身離開了密室,蕭華雍緊隨其後。
出了院子,蕭華雍抬頭看著月已西移,他極想邀沈羲和夜遊,華燈之下,乘船順江而行,烹茶一杯,暢聊一番,良辰美景,臨江望月,必是刻骨銘心。
奈何沈羲和身子未大好,休眠不足,對身子骨損傷極大,蕭華雍心裏歎了一聲。
“殿下,是在思慮神勇軍之事?”沈羲和側首,透過月華捕捉到蕭華雍眼底一閃而逝的悵然。
蕭華雍:……
他真不敢讓她知曉適才他滿腦子隻有風花雪月,隻能含糊應一聲:“嗯。”
“巽王被殿下逼得現身不足十日。”沈羲和沒有上馬車,戴上墨玉遞來額幕籬,與蕭華雍並肩而行,迎著月色,緩步上前,“十日,諸多地方是無法抵達,不過這是以自京都出發為前提。若是陛下是傳信與神勇軍駐紮之外不遠的將領去知會,又另當別論。”
蕭華雍有心提醒沈羲和早些回去歇息,但又貪戀此刻與她深夜無人往來的寂靜巷道漫步之美好,猶豫了片刻,看著前麵狹窄的一條青石小道,他答:“陛下在離開狩獵場之際,便派了六位繡衣使出京,我的人追丟了三個。”
趙正顥因著之前的事兒還被罰思過之中,此次之事恰好錯過,時也命也,蕭華雍不得不歎。
沈羲和聽了微微一怔,對於蕭華雍就是華富海假扮者背後的主子這個猜疑,沈羲和從未打消過,哪怕前麵蕭甫行的出現,分走了更大的嫌疑。
沈羲和篤定蕭甫行是華富海的假扮者,但蕭甫行到底是蕭華雍的人還是景王蕭長彥的人,沈羲和一日沒有揭開最後一層麵紗,就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懷疑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