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在夜裏靜謐的隻剩下蟲鳴的南山上正幽幽傳來一首童謠。
這聲音雖清麗婉轉,語調裏還時不時刻意唱錯露出些許玩笑的意味,可若有旁人在此路過仍是會被這詭異的場麵嚇得抱頭鼠竄。
但很顯然,坑裏的那個人完全沒意識到這些。
“你能不能換一首,來回來去唱了六遍你不煩嗎?”說話的是站在溫歡顏身邊的男人。
這人特別怪,一身白衣不說,大晚上出門還要在頭上帶個帷帽。原本這南山上就不好認路,加上這層麵紗,他不掉進坑裏才怪。
溫歡顏實在好奇,不免問他為何要戴著帷帽。
他答:本人太過俊美,出門怕嚇到旁人。
……
這麼又怪又自戀的人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我隻會這一首,”溫歡顏扒拉扒拉眼前的草堆,“而且你下來之前我都唱了二三十遍了,沒覺著煩呢。”
溫歡顏並不認識他,這位兄弟和她都是倒黴之人,前後腳從上麵掉下來的。
“你不煩我煩,閉嘴。”
同是天涯淪落人,溫歡顏不願與他計較,也不想招惹他。於是撇了撇嘴,默默地在心裏的“怪”字旁邊加上了“脾氣不好”四個大字。
她在這坑裏坐了這麼久,除了白衣男人下來之前聽到的幾聲狼嚎,就再也沒出過別的動靜。寂靜的讓人發指,無聊的恨不得讓人想把這坑挖的更大一點。
溫歡顏抬頭望天。
既然不讓她唱星星,那便數吧。
反正都是打發時間。
眼前的天空不是一望無際而是被圈在一個的圓框子裏的。以她的視角來看,就像是天空被吃剩下了這麼點似的,少的可憐。
幾聲蟲鳴叫過,身邊的人又開腔了:“你怎麼不說話?”
“大哥,是你叫我閉嘴的誒,”溫歡顏在“脾氣不好”旁邊又加上了“腦子不好”。拍了拍身邊的土地,“還有你能不能坐下說話,我這樣看你挺累的。”
“臭小子,你命令我?”
這人寬肩細腰,體格看似輕薄卻隱隱有股力量在裏麵,往那一站就知道他是個武功不錯的練家子。而且他從上麵掉下來的時候可比自己強多了。
雖然狼狽,但很優美。
“不是!”溫歡顏回想了他從地上一躍而起的畫麵,打心底裏覺得這個人她惹不起,於是奉承道,“小弟這是心疼你。”
溫歡顏一直秉承著:打不過她就跑,說不過她就慫。萬事以保命為主,能抱大腿就抱大腿的生存法則,不免更加奉承一些。
她把自己用來裝藥的包袱往身邊一鋪,拍了拍上麵的土,說的一臉的誠懇:“大哥,請!”
方才他下坑後她便注意到此人似乎有潔癖。
不然他為何在起身後要往自己身上狂拍一通?拍了一刻鍾都不帶停手的。別告訴她這是在檢查傷口,沒有人能這麼狠。前前後後、從頭到腳,細致地連指頭縫都不放過的還要搓一搓,這能是檢查傷口?
而且這絕對也不是治傷。
她偷看醫書這麼多年,沒見過這樣暴躁的治病法子。
所以……
分明就是在拍土。
“還挺懂事。”那人瞧見溫歡顏的動作心情大好,倒真賞了臉準備過去坐一坐。
不過他居然還嫌不夠幹淨。展開那把他一直在手裏把玩的折扇,又煽了煽土才放心把扇子放在包袱上,拎著衣擺確保它們不會落在地上之後才在扇麵上小心翼翼地坐了。
潔癖到這種程度還要穿白衣……
溫歡顏打心眼裏難以理解,但在了解到此人脾氣不好之後,她便不敢再多嘴詢問了,隻是順著他的脾性湊趣。
溫歡顏挺起大拇指,把吹捧發揮到了極致:“講究。”
“有眼光,”才奉承兩句這人就軟和多了,說話也不再那麼煩中帶躁,他解釋道,“我叫你閉嘴是不讓你唱了,又不是不讓你說。而且在這破坑裏不聊聊天你不覺得煩嗎?”
“大哥說的頗有道理。”
看看!
她說什麼來著?
這就不是一般人!
溫歡顏她在這坑裏這麼淡定是因為她從小就生在這南山上,雖然這路中央的大坑出現的甚為古怪,但根本就沒什麼威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