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小鎮的劇場燈火通明。今天上演的劇目是一出喜劇,講的是一個女孩死而複生,重獲愛情的故事。
因為是鄉下的小劇場,所以沒太多規矩限製。有人推著一輛小車,兜售白水和甜飲料,以及爆穀、榛子,還有栗子。守林要了一份。賣東西的人看見他那不同尋常的貓臉,登時畢恭畢敬起來,滿滿裝了一個紙袋,雙手捧著,小心翼翼交到了他的手裏。隨後,那人除了拿給他裝殼的小袋,還附贈了一杯冒泡的檸檬汽水。
守林有些不好意思,付錢的時候多帶了三個銅子。買東西的人喜不自勝,連連鞠躬。守林尬笑,忙不迭送走那小販,開始對著那一大袋子栗子發呆。
不知道小穗要不要吃。坐在一行人最邊上的他想。隔壁是坐著的是蘭花,再隔壁是一臉嚴肅的陸,再再隔壁是阿斯魯托。維爾特因為長得高,選的是這一排最左邊的第二個,他的右手邊,才是正盯著台上的蕭小穗。
好長的一條銀河。
“額,你吃不吃栗子?”
守林問蘭花。
“吃呀!”
蘭花笑眯眯的,顯然心情很好。
“那你拿一點,再傳過去問問其他人吃不吃。”
“要傳回來嗎?你自己也要吃的吧。”
“我這麼多夠了。”守林伸出他的貓爪,抓了一把放在小袋裏,又遞過去一個小袋,“這個袋子拿來裝殼。”
“還有嗎?感覺不夠。”
“額,隻有這兩個。”守林覺出數量不對,“我再去問那個小販要。”
“先等等,有人不一定吃。”
蘭花接過栗子,問身旁的陸:“吃栗子嗎?”
陸看了一眼栗子,又看了一會蘭花,喉嚨裏發出幾個音節:“不吃。”
“你吃嗎?”蘭花又問阿斯魯托。
“不吃。夜裏吃多了上火!”
“那好,遞過去給先生和小穗。”蘭花把栗子和最後一個小袋拿給陸,“先生準吃。”
陸看了眼還在炸毛的阿斯魯托,知道他還在惱先生的擅作主張,於是直接越過他,交給了維爾特。
一直盯著進度的守林見栗子送達,又拿手肘輕輕戳了戳蘭花,說:“我這兒還有一杯汽水,你也幫我給,給先生吧。”
他不好意思直接開口說給小穗,怕蘭花調侃他,就推說給先生,先生肯定會給小穗。
蘭花看了一眼,丟進一個栗子:“甜的汽水?栗子不也是甜的,不是越喝越沒味?”
“這個不是糖炒的,是幹炒的。”
守林其實沒怎麼吃過栗子,他隻是想把汽水給出去。“栗子吃多了不噎得慌嗎?拿汽水潤潤,剛好。”
蘭花盯著他的貓臉,看得守林心裏發毛,都說女孩子心細如塵,不會被她發現了吧?
“你自己去。”蘭花噗嗤一下笑了出來,隨後又一本正經起來,“我要吃栗子。”
守林撓撓貓貓頭,然後走了過去。
“你自己不喝嗎?”
維爾特照舊還是那溫溫柔柔的語調。他修長的手指剛破開了一個栗子,完美地去除了外殼和周邊緊貼的絨毛。
“看,一個完整的栗子。”
維爾特說著,像變魔術似的,用這個完美的栗子換走了蕭小穗手裏那個擺弄許久,又破破爛爛、坑坑窪窪的。守林有些看呆了,他端著飲料,過了幾秒才回答道:“我……不喝。您和小穗喝吧。”
糟糕,他好像,哎呀……
“小穗喝嗎?”維爾特沒在意這些,他轉過頭問蕭小穗,“沒關係的,想喝就喝。”
他那霧藍色的眼睛像是一雙藍色的鳥,蕭小穗想。正在向她歌唱著,一切有他,不要害怕。
緩慢地,她點了點頭。
守林趕緊把飲料在靠椅自帶的凹槽內放下,轉身逃離了現場。坐回到位子上時,他心裏還有點難抑的燥。
看來,先生沒有因為今天下午的事對小穗生氣。他把心安了安。
不過,好像先生也從沒生氣過。
正胡思亂想著,四周暗了下來,舞台的幕布拉開,幾個穿著誇張服飾的男女走了上來。
演出開始了。
守林看了一會,覺得嘈亂。女孩子應當喜歡這樣的,他想,小穗喜歡不喜歡呢?
他看過去,自然看不到。光線很暗,隻給舞台上的人大放異彩。守林又看了一會,沒看出什麼,心也沒有平靜下來,反而跟著舞台上嘰嘰呀呀唱歌的人跟著嘈亂起來。
他忍不住,用手肘又碰了碰旁邊的蘭花。
“幹嘛呀!”
蘭花嚇了一跳,一看是守林,壓低了聲音問他:“什麼事?”
守林不知道,他隻是想找人解解這乏悶,想了一想,便問:“這演得什麼?”
蘭花一副了然的模樣。“知道你不會看!”
她指起來,“這個是少爺,是男主人公。這個是少爺的爹和娘,那個是女仆,女主人公。那個也是女仆,女主人公的朋友。再過去那個是少爺的哥哥。這個少爺同那個女仆談戀愛,結果家裏人反對,逼他們分手,逼得緊了,倆個人要跑出去殉情。這會子演到殉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