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淡心還不是別人,是和他有著血緣關係的親堂妹呀!
此時此刻蘇卿陽終於知道事情有多糟糕了,為什麼沒有按照他預設的方向所發展?淡心去了何處,會不會出事?他自問問心無愧,對慕裴所做之事也都是為了江山社稷。
可是這一刹那,他還是感到了深深的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那麼衝動,沒有想好淡心的反應,讓她下落不明。
百官見狀,紛紛低頭不敢說話,某種程度上來說,安定候已經是皇上的妹夫,此時爭吵也是為了淡心郡主,讓他們做臣子的如何插嘴?
“怎麼,也覺得你的行為太可憎了?不好意思,亦或是沒臉說話了?”慕裴從小接受的便是最上等的禮儀,不管是言談舉止還是待人接物,都從不曾這樣咄咄逼人過。
可不知為何,現在的他格外的想開口罵人,想把現在這個腦海中隻有利益枉顧親情兄弟之情的蘇卿陽給罵醒,想找回從前那個重情重義的蘇卿陽。那個他,到底被何人抹殺了?
難道權利就這麼重要,重要到可以摒棄一切,隻求將那至高無上的皇權握在手中?如果真的是那樣,那權利還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
慕裴一番辱罵換在平時,蘇卿陽或許不會言語,畢竟是他錯在先。但這是在朝堂上,且不說有文武百官看著,單單他是君,他是臣這一點,他便可以治他一個以下犯上之罪。
“安定候,朕諒解你擔憂郡主的一片苦心,但你如此出言不遜,傳出去讓朕有何顏麵麵對天下百姓。”蘇卿陽臉色陰沉,揮手正要讓侍衛來將慕裴帶走。
恰逢此時,忽聽禦書房外蘇顥年邁的聲音由遠及近,“皇上,臣懇請皇上看在血緣親情的份上,立刻派人去尋找淡心。”湘南王蘇顥在得知淡心半夜失蹤的消息之後匆忙趕去慕府,聽聞慕裴進宮了,心裏隱約覺得這件事跟當今聖上脫不了幹係。
但苦於沒有證據,也隻能將心中疑惑暫時壓住。
蘇卿陽神色一凜,側目望慕裴望去,怎麼會驚動了皇叔他老人家?父皇離開前,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要他無論如何都要聽皇叔的話,可如今他非但沒做到聽話,還讓他老人家一次次因自己和淡心的爭執操勞奔波。
蘇顥一進禦書房,便屈膝往那大方形青磚地麵上,砰地一聲,在安靜的禦書房中格外響亮。
在場的不少大臣,都是湘南王多年的相交好友,此時見他以長輩的身份,向蘇卿陽磕頭下跪,心中難免有了惻隱之心。皇權,真的是太……
“皇叔你這是做什麼,快快起身。”蘇卿陽隻覺得蘇顥這個大禮一下,他仿佛被折了十年的壽一般。
連忙示意邊上的大臣將其攙扶起來,沒想到蘇顥穩如泰山般跪在地麵上,沉聲道:“皇上若是不答應派兵尋找淡心,臣是不會起身的。”
“朕這就派人去找,皇叔,您快快起來吧,這若是讓遠遊他鄉的父皇知道了,隻怕會立刻趕回來罵朕了。”蘇卿陽又是愧疚又是著急,見旁邊的大臣攙扶不動蘇顥,隻得親自從龍椅上起身。
箭步走到蘇顥身邊,攙扶著他的手臂準備將起扶起。
沒想到蘇顥卻從袖中取出了一件東西,“這是太上皇遠遊前交給臣保管的,或許,他早就設想到會有今天這一日。”黃金製成的伏虎形狀令牌,兩枚合二為一在蘇顥手中。
蘇卿陽臉色微變,有了這枚虎符,可調動齊國上下幾十萬軍隊。父皇遠遊之前竟然將其全部交給了皇叔,這是太過信任皇叔,還是不信任他這個兒子?
恍惚著往後退了兩三步,不敢置信的看著虎符上所寫的幾個字:甲兵之符,右在皇帝,左在豿。
豿是皇叔的小命眾人皆知,沒想到這枚虎符一半本就是給皇叔的,而另一枚,現在也在他手中。兩枚合二為一,代表什麼?代表皇叔可以持虎符而起兵,甚至將他這個皇帝一舉掀翻。
“臣拿出這枚虎符,不是為了說明什麼,隻是懇求皇上,隻要您能找到淡心,讓她平安歸來,我願意交還虎符,從此隻歸帝王一人獨有。”蘇顥愛女心切,就算是拿天下去換,也毫不遲疑。
更何況,他從未想過去爭奪皇權,現在亮出這枚虎符的初衷,也是為了淡心的平安罷了。
蘇卿陽一顆懸著的心終於稍微放鬆,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皇叔,朕,朕一定會找到淡心的,不管出於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