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蔣擇說過“來日方長”這幾個字之後的幾件小事。
1見家長。
蔣擇正式地拎著東西去金芝女士家的時候已經是一月初了, 但是金芝女士和周先生卻沒有半點覺得蔣擇來得有點晚的意思。
照舊好吃好喝的照料著,桌上八菜一湯的夥食讓蔣擇恍惚間覺得像是提前過年了。
而平日裏在路邊見了周先生和金芝女士都熱情且脆生生地叫著叔叔阿姨的蔣擇,當天少見地有些扭捏。
一是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改口,二是總覺得對眼前的老兩口有些抱歉。
就, 是他把周一拐上了一條並不被所有人理解的道路上。
金芝女士和周先生在意識到蔣擇貌似有些拘束之後, 反倒主動地替他解了圍。
盡可能地找著話題的同時, 也絕不越界地聊什麼蔣擇或許不好回答的話,說來說去也就是讓蔣擇和周一要好好的, 他們則會永遠做他們感情的堅強後盾。
“遇到不高興的事記得要說, 別憋著, 憋久了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也就疏遠。”周先生小酌著說,愣是把碳酸汽水喝出了點兒白酒的意味。
“比如現在,我就覺得這種好日子該稍微喝點兒。”他說著, 悄麼聲息地瞥了金芝女士一眼, 暗示的意味則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
但是金芝女士依舊很有原則地拒絕了, 並且義正辭嚴地低聲訓斥道:“醫生說了,你不能多喝酒, 一周一兩回也就差不多了,而前天你剛喝過……”
周先生眼看著對方又要碎碎念了, 指不定說到後來還得紅眼眶的樣子, 及時擺手道:“不喝了,不喝了,要我說, 還是這肥宅快樂水更適合我這小老頭一點兒。”
周一聽著,輕笑了兩聲地跟周先生碰了個杯,說的是:“下回我那兒再有大生意的時候,我就讓王姐接您去談, 到時候你再喝。”
毫無疑問地被金芝女士輕拍了下手地說不許。
周先生聽完倒是自覺地也說了不去。
不過理由是“年紀大了,人一看就談不成了”。
至於蔣擇思慮的前者,金芝女士和周先生的回答是:“小澤你就還跟從前一樣地叫阿姨和叔叔就行,等你倆這日子長了,也習慣了之後再改口也行。”
至於後者,金芝女士對此很有話說地表示:“說實話,當時我看見一一寫的那作文的時候嚇了一跳,偷摸著查了很多資料,也找很多了解這方麵知識的人問了。但是怎麼說呢,比起不接受吧,我更多是怕他受傷,怕他會被騙,怕他不能得償所願地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畢竟我當時其實聽說了很多不好的事,例如哪家的孩子被騙了之後得病啦,或者是對象招呼也不打一聲地就拋下他地回去結婚了之類的。”她說,眼眶中隱約有些濕潤。
周先生對此頗為感同身受地接話說,“我乍聽這事的時候,想的基本也就是這些。隻不過我當時考慮的更多一點的,是這傻孩子會不會是受他原生家庭、以及第一任家庭的影響,所以不想當爸爸,也並不期待找一個女孩兒組建家庭這種事。”
但他話鋒倏地一轉道,“但是在我找他聊過之後,我就倏地改觀了不再想這些了。畢竟他當時真的表現得很堅定也很有主意。”
周先生說到這兒,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尖地補充:“不過說來,我在想開之後最擔心的事其實是一一在學校裏會不會被欺負,又會不會有男流氓看一一長得好看,又瘦了吧唧易推倒地欺負他……我那會兒真的看到了很多有關校園暴力的新聞。”
“但是沒想到的是,”他說,“在一一上了大學,有空去健身,也有空去繼續學跆拳道那些東西了之後,在他完全地長開了之後,反倒是我該擔心他會不會去欺負某些瘦弱的男同學了。”
同樣第一次聽金芝女士和周先生講這些心理活動的周一饒有興致地聽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哭笑不得地表示,“敢情我在你們眼裏,就是從可能會挨欺負的良家婦男長成小流氓了唄?”
周先生對此點頭應聲表示:“差不多吧。”
他仿佛喝醉了似的伸手比劃了一個誇張的高度,說:“你高中那會兒,雖然也開始猛長個子了吧,但總歸也就到我這兒差不多,還細嚼慢咽地不愛吃飯,瘦的跟隻小雞仔似的。人又白,嘴唇又紅,你媽總說你這樣的,不是會遭女孩兒調侃就是會遭男孩兒欺負。”
“結果,”周先生看著周一現今已經比他高半個頭了,五官也深邃了不少,甚至一拳估計能打八個像他這樣的小老頭的模樣,感慨著物是人非,“當初看著還需要人保護的小豆芽一下子就長成能保護我和你媽的大樹咯。”
周一看著對方終究還是紅了點眼眶的樣子,不欲多煽情地接話,“這不是老話說得好,男大也十八變嗎?”
用的是開玩笑的語氣。
周先生聞言“嗯”了一聲地說:“也對。”
他其實大致能猜到周一是在終結話題,但到底還是沒忍住地又表明了一遍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