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緋顫抖的問喬燈:“你這是什麼意思?”
喬燈看了許久,眼睛有些疲憊。她闔上眼,靠在椅背上回答夏緋:“沒有什麼意思,夏緋姐姐,你相信我就對了。”
夏緋欲言又止,聲音被堂上的其他人打斷。
“皇上,侯府嫡小姐已經押回來了。”一名宮廷侍衛模樣的人扣押著喬煙,走到皇帝麵前。顯然他們剛剛也注意到了人群中的騷動。
“侯府的嫡小姐?”皇上皺著眉想了一會,打量著喬煙“我記得她在京中也頗負盛名吧?”
比起王妃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喬煙顯然是比起喬燈更適合做王妃的人選,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喬煙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侯爺父親,發現他一直癱在地上沒動靜,眼神沒有聚焦,就知道侯爺沒指望。
胳膊被侍衛押在身後,有些疼痛。喬煙甩了甩沾到臉上的頭發,跪在冰涼的地板上,眼巴巴的抬頭看向皇帝,祈求垂憐:“臣女、罪女願意從侯府族譜中被除名,皇上,您救救罪女,罪女不想死,哪怕讓我做宮女都行啊皇上。”
喬燈在屏風後麵斜睨著喬瑤:她倒是想得美了。十幾年享受著侯府的尊貴待遇,現在侯爺一出事,就想丟兵棄甲,轉而依附上皇宮。
皇帝肅身長立,垂目看著。
李羨許一看就知道皇上的玩心又起來了:榮德帝不是優柔寡斷,而是他享受別人將死前的卑妄。
榮德帝立於台階之上,不緊不慢的,凜凜發問:“如果有人違反了法規,那麼隻要他們的女兒都自願從族譜中被除名,這樣就能免於刑罰?那你告訴我,朕所立法規存在的意義是什麼?被殺的女兒呢,她當初怎麼沒有被像你們這樣的人放過呢?”
喬煙眼眸中起了一層淡霧,她柔弱無骨的搖搖頭,否認:“皇上,不是這樣的。侯爺在十二年前殺了那人全家的時候,我尚且在牙牙學語,我尚且何罪之有?您怎麼能這樣說呢?”
皇上看她還不肯放棄狡辯,嗤笑一聲:“那你可曾考慮過被殺的攝政王全家,他當時有何錯之有,估計當時外出求學是他做過最正確的選擇了吧,免得遭你們侯府的黑手。如若當時他也在家,那麼攝政王是不是也要束手待斃,讓你們侯府坑害至此,無人能沉冤得雪。”
麵對真實的死亡,喬煙沒法辯解。官差已然鬆開她,她向皇上所在的地方爬了兩步,抬起頭,展示出自己最嬌弱惹人疼的一麵:“不關我的事啊皇上,難道,難道您就忍心京城第一貴女就這樣長眠黃土之下?”
喬燈在旁邊冷眼觀看,皇帝簡直都要無言了,這給自己哪是找了個樂子,簡直是沒事找事,找了個蠻不講理的人糾纏,著‘京城第一貴女’甚至要比他後宮的那群女人更能胡說八道。
皇上甩了甩龍袍,哼了一聲下結論:“胡攪蠻纏。”
“京兆尹,”皇帝喊了一句,京兆尹趕緊從旁邊的位置上走到皇帝處,聽候皇上吩咐,“他們這個何時問斬?”
“皇上,這種惡貫滿盈的,現在是秋冬時節,可以盡快選個日子問斬。”京兆尹回想了一下往常的慣例,報給皇帝。
皇上點頭,俯視著地上趴著,自從剛剛就再也沒有半分動靜的侯爺;和嘴中呢喃不停,還不肯接受命運在癡癡糾纏的喬煙:“那行,就明日吧,午時三刻問斬。”
京兆尹忙不迭的點頭,站於皇帝下端高喝宣布:“罪臣喬氏及其滿門,定於明日午時三刻問斬。”接著他從主判的位置上拿出一個小小的令牌,行了個大禮後,遞到皇上手中。
皇上接過,重重的扔到侯爺身前。
侯爺讓這個動靜嚇了一跳,先趴在原地,定定的看了一眼令牌,接著茫然四顧,似乎是分不清楚自己到底身在彼。
令牌已擲,結果已判。李羨許和夏緋埋藏在泥土之下,從不曾言語的二十年,結束了。
李羨許在朝堂上雖然一句話都沒有,但身影單站在那裏,就有極強的存在感,他麵無表情的看著堂下。
夏緋站在喬燈身後,悄悄紅了眼眶。
終於是等到這一天。
兩旁的官差有序的開始拿著木棒,捶打著地麵,嘴中聲如洪鍾:“威——武——”這是升堂結束的聲音。
官差把侯爺帶下去,京兆尹在旁邊護送著,他開口對侯爺說:“侯爺啊,現在也就我願意叫你一聲侯爺了,你真算上是時日無多了,吃點好的吧,就這最後一程。”
京兆尹嘴上是這麼說,但是誰又會給侯爺送吃的呢?
幾人走出官衙。
皇上看向攝政王,知道他多年的心結已了:“如何?心滿意足了?”
李羨許隻是無言。
周圍的百姓也互相討論著散去。
王娘和壯漢們開始收拾凳子和滿地的殘渣。
有官差輕聲的在王爺耳邊說了些什麼,王爺向皇上告退,抬腿走向喬燈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