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秋天。在十一樓的上午醒來,外麵是灰色的,灰屋頂的樓群和塞納河支流上橫跨的鐵橋都安靜地佇立。鏈鏈胡亂套了件外衣站到窗前,點上根煙。又在下小雨,街上偶爾有幾個行人經過,都裹緊衣領走得飛快。濕涼的空氣,人像孤魂野鬼。鏈鏈害怕冷。皮特說的沒錯,這個季節很少有太陽。大概是夏天時候陽光奢侈夠了,落過一地金黃或者金紅的葉子以後,老天爺像個穿著褲子睡去了的男人,灰土土的,忘了展示他柔和的皮膚。
鏈鏈的小碎花的棉布窗簾很暖和,她幹脆把窗戶遮得更嚴實些,把暖氣開到很熱。冷倒不特別冷,比北京還暖和幾度。
這個周末,她的寶貝房東卡若琳去諾曼底了。她早上走的,鏈鏈聽到她在客廳的衣櫥裏翻找衣服了,但醒不過來。剛剛從北京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回來,頭昏沉得要命。現在醒了,有點想她。卡若林六十歲了,一頭蓬鬆的金色卷發,仍然高挑的身材總有著奇跡般的活力,她每天晴(爽)朗的笑聲能把人融化了。鏈鏈喜歡她講她的故事或隨便什麼哲學來聽,比如她說,女人的高潮從來不在丈夫那裏,它(刪除)更多在情人那裏。她不在的時候鏈鏈很寂寞。
鏈鏈開了臥室的門,在客廳和廚房裏晃了一圈,四下偵查(察)了一番,確認卡若琳真的走了。她才放心地又回到臥室,甩掉衣服,又光溜溜地鑽進被窩。她的右手不自覺的又伸到下麵,先從內褲外麵來回遊走,這樣好像更容易到達。左手,這次換個地方,於是它從**劃下來,去了後麵。不用臆想什麼人,右手指很快滑上一條粘稠的水道,她在想象裏看見過那條水道,一個白色冰雪般的世界,光滑、寧靜,沒有人打擾,它柔軟無比的牆壁不會讓任何東西受傷,手指就在突起的岩石上跳動。左手有點無所適從,一個手指在後麵插了幾次,但為此需要支撐一個臀部懸空的姿勢不能舒服地躺下,很累,於是放棄。
今天爬向頂峰的時間真(卻)漫長,到達之前的煎熬逼得鬢角和鼻翼都慢慢滲出了虛汗,鏈鏈皺緊眉頭扭動在濕乎乎的被褥裏,焦慮幾乎可以摧毀人的耐心。波濤終於洶湧著向大腿根部靠近了,她成功地等來了那不可遏製的全身麻木,好像有股衝動要不顧一切地從岩石裏噴射出來,怎麼跟男人的狀態是一樣的?那岩石內部持續了幾下痙攣般的跳動,她閉緊了眼睛,手被兩腿夾緊不能動彈,幾秒鍾後,她蜷縮著側躺在床上,手極不情願地挪開了。(,)像完成了一次失血的大手術。這就是她的最(刪除)高潮了,盡管她的身體修長白嫩,但此前並沒有男人滿足過她,直到兩個月以前,她才知道原來這事兒還可以自己鑽研。卡若琳不在的時候,她會更放鬆,而且比較保質保量。不過她還是不甘心,因為卡若琳說過,她分明在情人的夜裏看見過陽光明媚、小鳥歡唱,一個雲霧般迷離美好的天外世界。鏈鏈至今都沒見過這個世界。目前她仍然隻有一個世界,白天是白天,晚上是晚上,單調和陰暗,尤其像這個季節,漫長而沉悶,冷。
她已經有幾個早晨都是從自我安慰的方式裏醒來,她像貓一樣開始貪戀上這種自給自足、隨叫隨到的樂趣,身體裏麵有一些東西在慢慢敞開,連伸個懶腰都輕快了很多,盡管她最終還是沒能弄清楚那敞開的究竟是什麼。不想刷牙洗臉了,直接去廚房找東西吃。卡若琳真是好人,像她媽似的,這麼早出門,都沒忘了幫她把黃油果醬擺好在餐桌上。她一邊吃一邊塗了滿手五顏六色的指甲油。絲襪呢,對,穿絲襪,再披件大衣,背那個嫩綠色的綴著淺色黃花的小皮包。往外掏空小皮包裏的東西的時候,一個紅色的小本子也跟著掉了出來。結婚證。哦,對了,還是新鮮的。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她差點兒忘了,這個印記著她新身份的紅通通的本子將從此像影子一樣成為她的跟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