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夜晚十一點鍾,南方沿海小城寧城城市高樓的燈火漸漸伶仃,街道上行人稀少,寬闊的大馬路上隻看得到零星的車輛匆匆而過,整座城市仿佛都進入了安睡,文興路酒吧一條街裏,年輕人的夜生活卻正當開始。
樂聲震天,霓虹燈明滅中,一個身著端莊白襯衫,墨發披肩,眉目清冷,扣子一絲不苟地扣到了最高一顆的文雅女人推開角跡酒吧的大門,抿著唇,無視門口侍應生的招攬、過路行人的驚豔,目不斜視地朝燈紅酒綠的酒吧深處走去。
吧台靠近舞池的散座,走近了就能看到。孟晚霽回憶著孟初陽朋友說的話,忍受著搖晃的彩燈與震耳的慢搖帶來的心髒不適感,邊走邊向人影憧憧的遠處探看。
不是第一次到酒吧接人了,她很有經驗。
走到接近吧台位置時,音樂終於結束了,短暫的安靜間歇中,孟晚霽突然聽到了一聲尖銳的女聲,帶著點歇斯底裏的味道,在這份安靜中顯得格外紮耳:“所以,沈庭華,你什麼意思,你就是為了她要甩了我是不是?“
孟晚霽對這種渣男劈腿女友捉奸的戲碼一點都不感興趣,正要繼續往前走,就聽見另一道慵懶悅耳的女聲伴隨著新一曲的前奏進入她的耳朵:“林小姐是吧?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糾纏的樣子很難看呀……“
她的聲音在動感的節奏中顯得有些模糊,但孟晚霽卻還是在聽到第一個音節時,心髒就狠狠一跳,再也挪不動步子,循聲看了過去。
幾步之遙的吧台前,出乎意料,糾纏著的是三個長發女人——兩個女人麵對麵站著,一個女人坐在高腳椅上,單手托腮看著她們,神態閑適,笑意清淺,像在看戲,又像在挑釁。
她有著一頭很風情的長卷發,暗光掩映下,她一身紅色的吊帶長裙分外惹眼,桃花眼,一字肩,玲瓏腰,露出大片雪白的背,隨性又嫵媚,在這樣昏暗的色調裏,隻端端那樣坐著,就已經明豔得讓像是老舊電影畫報裏走下來的女神。
孟晚霽移不開眼。
沸反盈天中,她聽見了自己心跳一下連著一下,猛烈跳動的聲音。
真的是她……
雖然眉目有些陌生了,但她還是認出來了。
她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整個人像被定在了原地,走不過去,卻也走不開,無法自控地看著鬧劇繼續了下去。
她聽不清對麵盛槿書紅唇一張一合說了些什麼,隻看見站著的兩個女人中,穿著裙子的那一個女人滿臉是淚,忽然伸手就要去抓桌上的酒杯,被另一個穿著襯衫的握住手,製止住了。
“你夠了1
女人抬高音量的吼聲紮入孟晚霽的耳裏,喝住了穿裙子的女人,也喝醒了陷入短暫茫然的她。
各中糾葛,再明顯不過了。
孟晚霽凝視著依舊噙著笑意、沒事人一樣的盛槿書,忽然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沉悶。
其實她會變成這種人,也沒什麼奇怪的。說不清是失望多一點還是麻木多一點,孟晚霽轉回了頭,不再看盛槿書一眼,背對著她,漸走漸遠。
她走得太早,也走得太快了,以至於沒有聽見,她和穿著裙子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人接連離開後,盛槿書把玩著酒杯,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問沈庭華:“是不是說得太狠了?”
沈庭華應她:”再糾纏下去也沒意義,既然給不了她想要的,長痛不如短痛,不是嗎?“
盛槿書挑了挑眉,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