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我心匪石不可轉(玖)(1 / 3)

天輔初年,大金的新皇手段雷厲,短短幾月就平定了中原動亂幾十年的朝堂。江湖中原有不忿,不願輕易做了亡國之民,可新皇軟硬並施,不但官來歸者複其位,民來歸者還其家,還大張皇榜言明江湖自有江湖的處世之道,隻要不違了禁令,朝堂概不插手。

如此一來,流離失所的難民早已沒了意見,而那些義憤填膺的江湖中人當真闖上都城去,見了浩浩蕩蕩的大金將士,也不免退縮下來。

於是在新皇入主中原的第三年,關內終於真正寧靜了下來。荒廢的農田重生了綠芽,破敗的房屋添磚加瓦,鄰裏鄉間再一次轉出了機杼的吱呀聲,平民百姓在日複一日的平淡生活中漸漸忘卻了三年前的那一場滅頂之禍

比起民間春種秋收的悠然景象,江湖顯然要蕭條許多,往日裏鼎盛一時的名門大派要麼在黃山全軍覆沒,要麼在那場曠日的戰火中元氣大傷,時至今日,有的再不聞姓名,有的重頭開始,隻有那唯一在戰火中屹立不倒的九華派雄踞西南,不聲不響地稱霸武林。

人們都在心底裏默認九華派的地位,倒不因其它,而是新皇著實對九華派青眼有加,屢屢賜地封賞,到了第三年時,九華派竟已食邑萬戶。

甚少有人知道緣由,僅有一些白發蒼蒼上了大年紀的老人家,才會在茶餘飯後感歎一句,“這九華派的兩代掌門,真是一模一樣,一模一樣啊。”

可待子孫好奇再問時,老人家都閉了口,再不多談。

當然天底下的疑問那麼多,是傳不進皇宮裏的,畢竟宮裏也有自己摸不著頭腦的問題。中原的許多漢臣頭一次見了新皇,心中都大為詫異,瞧新皇周遭的大金護衛,各各威武雄壯彪悍非凡,怎麼擁戴出的皇帝看起來竟一副弱不禁風的文弱模樣。

他們自然不敢問出口,隻在私底下四周無人時才敢提上一嘴,謙王尚在時根本沒有他們說話的份,對那場中原與大金的決戰也隻有所耳聞,便有人猜測道:“許是決戰時受了重傷才變得如此虛弱。”

而後又有人問:“可我怎麼聽聞,大金原是個女皇帝來著?”

眾人有了片刻沉默,便因著小命要緊也不再多言了,畢竟他們剛脫了謙王的虎穴,難得有了些快活日子。新皇雖是蠻夷出身,治理起天下倒是井井有條,也無甚可挑剔的地方了。

也是因為皇帝不通武藝,毫無自保之力,禁軍將寢宮四周圍的是裏三層外三層,似是生怕有一隻蚊子飛進去。

蚊子能不能飛進去是不清楚,反正每月十五的深夜,定是會有個黑影在皇宮內飛簷走壁,也不知從哪就鑽進了皇帝寢宮中。

直到人影穩穩地立在眼前,皇帝才抬起頭,蒼白的麵上露出笑來,一邊配合地把手腕露出來,一邊打趣道:“今日可是來晚了許多,被什麼絆住腳了?”

薑流霜翻了翻眼睛,不客氣的坐在了皇帝的禦駕上,手已經習慣性地去給他把脈,隨口道:“還不是你那好妹妹,定要我陪她練劍,我胳膊都快斷了。”

夜訣沉微微笑道:“她現在打不過你,你還不多欺負她幾次,否則日後都沒這個機會了。”

薑流霜沒再答話,眉頭卻皺了起來,搭在他腕上的手遲疑地收了回來。

夜訣沉見她臉色不好,也不甚在意,笑道:“還剩三年?或是五年?”

薑流霜瞪了他一眼,氣衝衝道:“反正不超過十年了。”

夜訣沉聞言更是一副放鬆的模樣,似是在說“那不還早著呢麼”。薑流霜本還氣著,可漸漸這氣也就生不下去了,她心裏知道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結局。喵喵尒説

薑流霜又怨起了自己,若是三年前在蕭白玉想要支開自己的時候再堅持一下,或者多留一會兒,就不會有那樣慘烈的事發生,也不會讓沉哥哥耗盡了一身的通天神功和大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