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春日,暖風洋溢,屋簷下黃白相間的花貓翻著肚皮,懶懶地睡著。
與屋外的春光明媚相比,屋子裏卻是愁雲慘淡。
“大夫,我兒子怎麼樣了?”一個約四旬的中年婦人滿是擔憂的問。
老大夫眉頭微蹙,一手摸著胡子微眯著眼,一手搭在年輕男子的腕上,仿若床上這人有了不得的病症。
“公子身體並無大礙,隻是風寒,服藥後發發汗便無大礙。”
婦人聞言不僅沒有放心,反而麵露難色:“可這來來回回近半月總也不見起色——”
話音未盡,大夫先是頗為不耐:“夫人若是信不過老朽,找其他人便是了。”
這半月內,老大夫已經來了七八趟了,可這床上的人壓根沒病,這讓他怎麼醫?
若不是收了銀子,他也不耐這般來回折騰,還損了自個兒名聲。
婦人聞言臉色微訕,囑咐一旁兒媳幾句,便起身送大夫出去,也沒發現兒媳臉上呆滯的神色。
待人都離開後,屋內靜悄悄的,隻餘下這小媳婦一人,怔怔地看著床上那人,男子緊閉著眼睛似是沒有氣息一般,倒像是精心雕刻後的冷玉。
劍眉入鬢,英挺的鼻梁還有那緋色的薄唇,這人怕不是老天親自雕刻出來的?
淡青色的胡茬看著更是逼真。
這相貌有些熟悉,直到指尖傳來燙意,蘇攸棠才回過神恍然想起,這不是她正在看的書中男主樣子嗎?
蘇攸棠驚的差點沒拿住手中的藥碗,這古香古色的裝飾,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隻是這書她隻看了文案和前三章啊!
前三章交待的明白,男主沈鏡因躲避追殺無意間躲進了侯府兩位千金的船上,後又與其中一位千金墜入湖中。
至此女兒家名聲被毀,這事還沒個定論的時候,俞州與京城兩地便傳出侯府這位流落在外多年的真千金早與這窮秀才沈鏡私相授受。
侯府丟盡了臉麵,便將這位剛找回來不久的女兒草草嫁了,隻說兩人是情投意合。
真千金也算是看透了侯府,在顏麵麵前,她的幸福根本不重要。雖然心中委屈,卻也隻能接受。
然而她偶然被告知這一切都是那位假千金和秀才的計謀,頓時氣悶不已。於是聽了那小人的話,準備迷昏秀才卷走家當。
卻不知那人給的根本不是迷藥,而是要人命的毒藥。
上一世的沈鏡雖勉強活了下來,但身體卻被損壞,傷了根基隻活到了三十出頭。
第三章結尾處提到男主重生之後事先將藥換了,後麵的劇情蘇攸棠還沒來得及看就穿進來了。
所以男主為什麼不直接揭穿?接著會怎麼對元妻?
蘇攸棠回憶劇情的時候,絲毫沒有發現床上那人已經睜開了眼睛。
等她醒過神,才後知後覺現在的情況不就是男主的炮灰元妻下藥場景嗎?看著手中的藥碗,炮灰竟是我自己。
“你在做什麼?”沈鏡見她一直盯著自己看,卻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輕咳一聲提醒著她。
蘇攸棠被嚇了一跳,驚呼:“你、你醒了?”說完之後才發現自己問的有多蠢。
沈鏡其實一直都醒著,所以也清楚的聽見他娘離開前囑咐蘇攸棠叫醒自己把藥喝了。他清楚記得上一世,蘇攸棠在母親和大夫離開後就叫醒了自己。
可現在的她為何一直盯著他看,而遲遲不下手?難不成她也是重活一世的人?
被她灼灼目光盯著,沈鏡便假裝悠悠轉醒的樣子,可這人居然一點沒發現。
這種下藥的事,難不成還要他來教不成?
“這藥——”
蘇攸棠聽見‘藥’終於有了反應:“這藥已經涼了,我去熱熱。”
雖然藥已經被男主換了,但‘我’現在是不知情的,我若是表現出反悔的意思來,或許能將功補過?
這一刻蘇攸棠覺得自己真是太機智了,這麼短的時間內便想到了解決的辦法。
然而還不等她高興,沈鏡毫無起伏的聲線平淡的提醒她:“我瞧著還是熱氣騰騰的,倒也不必了。”
可不是不必了,之前她一直神遊沒注意,這會才發現這藥端著好生的燙手。
蘇攸棠見一計不成,便有些慌了。
她好好一個人突然就成了書中人,還要麵對這樣舉步維艱的局麵,就算她心再大此時端著藥碗的手也微微抖了起來,臉上也不免出現恐慌的神色。
沈鏡瞧著她這副樣子倒是詫異,原來她還知道害怕?上一世怎就能麵不改色的看著他喝下那毒藥?
說起來沈鏡上一世撿回一條命的時候是恨極了原主,隻是沒等到他算賬,原主便死於非命。後來他又一心都撲在科舉上,倒也沒再想起自己的元妻。
隻是生命最後那段日子裏,閑暇時提筆記錄自己生平時想起元妻,才恍然驚覺當初的事情或許並不簡單。